图书馆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书页翻动的声音搅得软软的。周以星从帆布包里摸出那颗柠檬糖,剥开糖纸时,玻璃纸的脆响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其实,”她含着糖开口,甜味漫开时胆子也大了点,“我上周去看分班表,就看见你的名字了。”
徐瑾燃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动的星子:“什么时候?”
“周三下午,”她指尖在桌面划了个小圈,“我站在公告栏前,风把樱花瓣吹到你名字上,刚好盖住‘燃’字的最后一笔。”
他忽然笑了,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敲着:“我那天也在。”见她愣住,又补充道,“在教学楼拐角,看见你对着名单笑,手里还捏着帆布包上的樱花挂饰——跟小时候别在羊角辫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原来那天不是单向的遥望。周以星的心跳又开始加速,糖在舌尖化得更快了。
林溪和赵磊抱着杂志回来时,刚好撞见这幕,两人交换了个“懂了”的眼神。赵磊把本《天文爱好者》往周以星面前推:“徐瑾燃说这本适合你,里面有猎户座星云的最新观测数据。”
林溪则凑过来,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机:“刚在班级群里看到的,下周五班会搞‘破冰活动’,要带童年照做游戏。”她冲周以星眨眨眼,“我猜某些人肯定早有准备。”
徐瑾燃的耳尖瞬间红透,伸手去抢林溪的手机,却被她灵活躲开。周以星看着他们打闹,忽然想起铁皮盒里的合影——或许那天,真该把它带来。
上课铃响前,徐瑾燃把那本《天文爱好者》往她手里塞,扉页夹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小小的日历,在周五那天圈了个圈,旁边写着:“班会结束后,去天文台?”
周以星抬头时,撞进他眼里的期待,像藏了整个夏天的光。她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那点温热的纸,忽然觉得这个刚转来的班级,连同身边这个藏着无数心事的少年,都像柠檬糖的甜,慢慢浸进了日子里。
走廊里响起预备铃时,林溪拽着她往教室跑,赵磊跟在后面喊:“徐瑾燃!你那本物理竞赛题借我看看啊!”
周以星回头时,看见徐瑾燃正弯腰捡她掉在地上的橡皮,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像镀了层金。他抬头朝她笑了笑,手里捏着那块印着星星图案的橡皮——和她小时候弄丢的那块,一模一样。
班会课的铃声刚响,教室里就炸开了锅。林溪抱着个纸箱站在讲台旁,晃了晃手里的照片:“童年照盲猜活动开始啦!猜中最多的人,能让徐瑾燃抄一周的物理笔记哦!”
底下顿时一片哄笑。周以星刚把自己的照片放进纸箱——就是那张樱花树下的合影,她特意裁掉了旁边的徐瑾燃,只留下举着花瓣的自己——就被赵磊推了推胳膊:“你看徐瑾燃,脸都快埋进练习册里了,肯定藏了大招。”
她转头望去,徐瑾燃正低头假装写题,耳根却红得显眼。讲台上,林溪已经抽出第一张照片:“这张是个小男孩,手里举着本天文书,背景是棵歪脖子樱花树——猜猜是谁?”
全班异口同声:“徐瑾燃!”
他无奈地抬头笑了笑,林溪趁机把照片往周以星面前凑:“以星你看,是不是跟你描述的小时候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小男孩穿着蓝白校服,手里的绘本封面都磨出了毛边,正是那本被周以星藏在铁皮盒里的《天文启蒙》。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徐瑾燃说过“班会有准备”,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轮到猜周以星的照片时,林溪故意停顿了几秒:“提示一下,这位同学小时候喜欢捡樱花,还总被某个男生的皮球砸中哦。”
话刚说完,徐瑾燃就举起了手,声音清亮:“是周以星。”
全班哗然,林溪笑得眼睛都弯了:“说说看,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看向周以星的方向,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半秒,才转向全班:“因为她举花瓣的姿势,跟现在一样。”
窗外的阳光忽然晃了晃,周以星的脸颊烫得厉害,指尖无意识绞着校服衣角。赵磊在旁边低笑:“我就说你们俩有猫腻吧。”
班会结束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林溪拽着赵磊故意放慢脚步,给两人留了空间。徐瑾燃收拾书包时,忽然从里面拿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樱花标本,压在透明塑封里,旁边贴着张标签:“2018年4月,老家属院的樱花。”
“搬家后每年春天,我都会回去捡一片。”他把标本往她手里放,指尖微微发颤,“本来想等你回来时,凑成一本标本册的。”
周以星捏着那片樱花,忽然想起铁皮盒里的旧合影。她从书包里翻出来,把裁掉的部分对着光——原来她当时没注意,照片边缘还露出他校服的一角,和他现在穿的这件,连纽扣的位置都一样。
“其实我也带了。”她把照片递过去,声音轻得像叹息。
徐瑾燃的指尖抚过照片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忽然抬头笑了,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去天文台吗?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教学楼通往图书馆的路上,樱花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周以星看着身边并肩走着的少年,忽然觉得那些跨越了时光的等待,那些被朋友看穿的心事,都在这个午后,轻轻落在了彼此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