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傍晚,夕阳把天文社活动室的玻璃窗染成琥珀色。周以星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手里的礼物盒用银灰色丝带缠了圈,末端系着片风干的樱花——是从铁皮盒里找出来的,和童年那片一样粉。
推开门时,暖黄的串灯正顺着星空海报蜿蜒,林溪正往墙上贴星座贴纸,赵磊举着个印满星轨的蛋糕盒,看见她就喊:“寿星公在调试投影仪呢!”
徐瑾燃背对着门口,正弯腰调焦距,校服后领沾着点灰尘。听见动静回头时,周以星刚好看见他耳尖的红——他今天换了条深蓝色围巾,是她上次说“天文台风大”时提过的颜色。
“来了?”他快步走过来,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外面冷吧?我煮了热可可。”
林溪眼疾手快地把周以星往他身边推:“快把礼物给寿星啊!我们都好奇是什么宝贝呢!”
周以星把盒子递过去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徐瑾燃拆开丝带的动作很轻,像在拆份易碎的星光。当望远镜模型露出来时,他忽然“咦”了声,拿起模型转了半圈,刚好看见镜筒底座的暗格。
“这里能打开。”周以星小声提醒。
他用指尖抠开暗格的瞬间,动作顿住了——那张樱花树下的合影被折成小小的方块,边角被时光磨得发毛,却刚好能看清两个举着花瓣的小孩。
活动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在轻轻转。徐瑾燃抬头时,眼里的光比串灯还亮,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你……一直留着?”
“嗯,”周以星点头,看见他指尖划过照片上的樱花,“就像你每年捡的那些。”
赵磊突然“嗷”了声:“我就说你俩藏着同款回忆!”林溪已经笑着去拆蛋糕盒:“先吃蛋糕!寿星许愿啦!”
星空慕斯被端出来时,蜡烛的光在每个人眼里跳。徐瑾燃闭眼许愿的瞬间,周以星看见他睫毛上的光,忽然想起昨晚他发的消息:“16岁生日最大的愿望,是能和重要的人一起看够100次星空。”
吹灭蜡烛后,投影仪突然亮起,墙上缓缓铺开片璀璨的猎户座星云。徐瑾燃拿起遥控器,画面慢慢拉近,最终定格在参宿四旁——那里被他用软件添了行小字:“2018年4月的樱花,2023年10月的星,都在等你。”
周以星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铁盒:“还有这个。”里面是她画了一周的星图,在10月16日这天标了个小小的蛋糕,旁边写着:“以后的每颗流星,都一起数吧。”
徐瑾燃接过铁盒时,林溪和赵磊正假装研究蛋糕,肩膀却在偷偷耸动。窗外的夜风格外软,带着桂花和可可的甜,把活动室里的笑声、拆礼物的窸窣声,都揉成了16岁生日最暖的注脚。
周以星看着徐瑾燃把照片小心塞进钱包,忽然觉得,有些时光从不是被遗忘,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日子,和对的人一起,重新亮起来。就像此刻墙上的猎户座,无论过多少年,总会在10月的夜空里,为他们亮着最亮的星。
晚上九点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桂花瓣簌簌往下落。林溪和赵磊拐进岔路口时,还在朝他们挥手:“徐瑾燃,送以星到楼下啊!”
徐瑾燃应了声,手里拎着周以星没吃完的那块星空慕斯,蛋糕盒上的星星贴纸被风吹得轻轻晃。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像触电似的分开。
“今天的礼物……”徐瑾燃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些,“我很喜欢。尤其是那张照片。”
周以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脚尖碾过片飘落的桂花:“你把它放进钱包了。”
“嗯,”他低头笑了笑,“这样就能天天看见了。”说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转开话题,“你的星图画得很准,参宿四的亮度标记,比星图册上的还细致。”
她抬头时,刚好看见他眼里的光,比刚才活动室的串灯还软。“我查了很多资料呢。”话音刚落,一阵风卷着桂花飘过来,落在她发梢。徐瑾燃伸手想帮她拂掉,指尖快碰到时又收了回去,只低声说:“头发上有花瓣。”
周以星抬手摸到那片桂花时,脸颊有点烫。想起刚才在活动室,他许愿时悄悄看她的眼神,想起他围巾上淡淡的雪松味,心跳忽然乱了节拍。
走到单元楼下,徐瑾燃把蛋糕盒递给她:“这个记得吃掉,里面的柠檬夹层,是特意让老板加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猜的。”他打断她,耳尖在路灯下泛着红,“就像你知道我每年都去捡樱花。”
周以星接过蛋糕盒,指尖碰到他的,这次两人都没躲开。她忽然想起书包里还有样东西,赶紧翻出来递给他——是颗用银线串起来的星星吊坠,上面刻着极小的“10.16”。
“这个也是礼物,”她声音很轻,“刚才忘了给你。”
徐瑾燃捏着吊坠的手顿了顿,银线在他掌心映出细碎的光。“我会戴着的。”他抬头时,眼里的认真像夜空里最亮的星,“下周的物理小测,要是你有不会的题,我可以……”
“我会好好复习的。”周以星笑着打断他,“不过,要是考好了,能换一次天文台的专属观测吗?”
“随时都可以。”他几乎是立刻回答,说完又补充道,“不止天文台,以后想看的星星,我都陪你看。”
晚风卷着桂花的甜漫过来,把这句话裹得软软的。周以星转身进单元门时,回头看见徐瑾燃还站在路灯下,手里捏着那颗星星吊坠,像握着颗不会暗的星。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蛋糕盒,指尖触到冰凉的盒面,心里却暖烘烘的。原来有些陪伴从不是突然降临,而是像今晚的路,一步一步,早就铺到了彼此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