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寒风卷着雪籽敲在教室窗上时,期末复习的试卷已经堆成了小山。周以星把物理错题本摊开在桌上,徐瑾燃的红笔批注密密麻麻爬满纸页,在一道力学题旁,他画了个小小的猎户座,旁边写着:“就像星体运行,找对受力方向就简单了。”
林溪抱着英语单词手册过来,往她手里塞了颗薄荷糖:“上周模拟考你俩物理都进前五,赵磊说要请你们吃火锅,就等考完试了。”
赵磊从后排探过头:“徐瑾燃早就订好位置了,说要去那家能看见钟楼的店,还特意叮嘱要柠檬味的汽水。”
周以星抬头时,徐瑾燃正低头演算数学大题,阳光从他耳际滑过,落在他手腕上——那颗星星吊坠被校服袖口遮住一半,只露出银线的微光。她忽然想起11月的天文社活动,他用望远镜指着金牛座,说“期末考结束刚好是昴星团最佳观测期”,当时林溪在旁边起哄:“是想约以星一起去吧?”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周以星把笔放进笔袋,徐瑾燃忽然递过来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晚七点,天文台见。”
她抬头撞进他眼里的笑,像落满星光的雪。窗外的雪籽不知何时变成了雪花,轻轻落在窗台上,把这个学期的最后一页,染成了温柔的白色。收拾书包时,她发现物理错题本的最后一页,被他画了张简易星图,从猎户座到昴星团,画着条浅浅的线,终点处标着两个小小的名字。
原来11月的风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12月的雪和即将到来的星空里。
第二天的雪下得绵密,把天文台的圆顶盖成了白蘑菇。周以星踩着积雪往上爬时,听见顶楼传来熟悉的旋律——是徐瑾燃在弹吉他,调子像融化的蜂蜜,混着雪粒落地的轻响。
推开门,暖风机的热风扑面而来。徐瑾燃坐在观测台旁,吉他放在腿上,旁边摊着张星图,昴星团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比预报的早了半小时,”他抬头朝她笑,睫毛上沾着点雪沫,“望远镜我预热好了,刚好能看见最亮的那几颗。”
她凑到望远镜前,视野里瞬间铺开片细碎的星光,像谁把钻石撒在了黑丝绒上。“像碎掉的月亮。”她轻声说。
“古人叫它‘七姐妹星团’,”徐瑾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说她们总一起出现,从不分开。”
周以星回头时,正撞见他递过来的热可可,杯壁上结着层薄霜。“林溪说,”她抿了口热饮,忽然想起什么,“你模拟考后就把火锅订好了,还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
“怕订晚了没位置,”他挠了挠头,吉他弦被碰得轻响,“而且……从那里能看见跨年的烟花。”
她的心轻轻跳了下。窗外的雪还在下,把远处的教学楼轮廓晕成了淡墨画。徐瑾燃忽然拿起吉他,重新拨响刚才的旋律:“这是我写的调子,还没取名。”他顿了顿,指尖在琴弦上停住,“你觉得叫‘星轨’怎么样?”
“挺好的。”周以星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错题本上那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像我们走过的路。”
观测台的时钟敲了八下,徐瑾燃忽然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盒子:“期末考的奖励。”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银色书签,刻着缩小的昴星团星图,角落标着日期——12月31日。
“跨年那天,”他声音比平时低,“火锅吃完,我们去操场看烟花吧?听说零点时,烟花会刚好在昴星团的方向炸开。”
雪落在天文台的玻璃上,晕出片朦胧的白。周以星捏着那枚书签,忽然觉得这个冬天的雪、热可可的甜、没名字的吉他曲,都像被提前写好的星轨,把两个人的脚步,悄悄引向了同一个方向。
她抬头时,徐瑾燃正望着窗外的雪,侧脸被暖风机的光烘得柔和。远处隐约传来同学的笑闹声,大概是有人在操场打雪仗。而这里,只有星光、吉他声和没说破的心意,在暖融融的空气里,慢慢酿成了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