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励

六月的蝉鸣钻进考场时，周以星笔尖划过英语试卷的最后一个单词，忽然想起徐瑾燃画的那张“时态星图”——此刻落笔的瞬间，就像观测到了某个星体的运行终点，既清晰又带着点怅然。

交卷铃声响起时，走廊里瞬间涌满人。林溪抱着赵磊的胳膊尖叫：“终于考完了！暑假我们去海边看星吧？听说七月的银河特别清楚！”赵磊一边点头一边往周以星这边瞅，眼神里藏着“有好戏看”的笑意。

徐瑾燃从隔壁考场走出来，白衬衫的领口被汗水浸得有点透。他走到周以星面前，手里捏着两瓶冰镇汽水，柠檬味的那瓶递到她手里：“感觉怎么样？”

“英语应该……没拖后腿。”她拧开瓶盖时，指尖碰到他的，想起昨晚他在电话里说的“别紧张，你写的每个单词都像星星，会自己发光”。

成绩公布那天，布告栏前围满了人。周以星在年级排名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英语那一栏的数字比上次提高了三十多分。而她名字的斜上方，是徐瑾燃的名字，依然稳坐第一，物理后面跟着个鲜红的“满分”。

“我说过有奖励。”他忽然凑到她耳边，声音被嘈杂的人声盖着，却清晰地钻进心里。

周以星抬头时，看见他手里拿着张天文台的观测证，上面写着“七月银河观测夜，双人”。“高三可能没时间了，”他眼里的光很亮，“这个暑假，我们把没看的星星都补回来。”

林溪突然从后面跳出来：“喂！别光顾着撒糖！赵磊说要请我们吃散伙饭——哦不，是‘高二毕业宴’！”

所谓的毕业宴设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四人大口扒着炒饭，聊起即将到来的高三。赵磊说要冲刺竞赛，林溪的目标是美术联考，徐瑾燃翻着星图册说“高三的晚自习后，应该还能看见猎户座”，而周以星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压力”“冲刺”的词，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走出餐馆时，暮色正浓。高二教学楼的灯已经熄了一半，高三那栋楼却亮得像白昼。徐瑾燃忽然指着操场的方向：“你看，晚霞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天文社画的星图？”

周以星望过去，橘红色的云层确实像幅被打翻的颜料，漫过教学楼的屋顶。“有点像。”她轻声说。

“等高三结束，”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报考同一所城市的大学吧。我查过了，那里的天文台有全国最好的望远镜，能看见银河系的旋臂。”

风从操场吹过来，带着青草的味道。周以星想起这两年的日子：樱花树下的初遇，错题本上的星图，路灯下的吻，还有那些被英语语法、物理公式、漫天星光填满的时光。

她用力点头，看着他眼里映出的自己，忽然觉得升入高三这件事，就像翻开星图的新一页——虽然会有更密集的星点需要标注，更复杂的轨迹需要计算，但只要身边有他，有朋友，有抬头就能看见的星空，再难的路，好像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徐瑾燃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紧扣。远处高三教学楼的灯光明明灭灭，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这个夏天，蝉鸣依旧，星光未改，而他们的故事，正要翻向最滚烫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