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变成星星

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钻进高三教室时，课桌上的试卷已经堆成了小山。周以星刚把数学错题本摊开，徐瑾燃就从后门走进来，往她桌肚里塞了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他知道她高三后总熬夜，特意让妈妈教了配方。

“昨晚的物理压轴题，”他放下书包，声音压得很低，“我整理了两种解法，等下给你看。”

周以星点头，指尖碰到保温杯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升入高三后，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早读课的背书声比以前更急，晚自习的灯光亮到更晚，连课间十分钟都有人趴在桌上刷题。

徐瑾燃成了她身边最稳的支撑。每天早上，他会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帮她把前一天的错题标好重点；午休时，他拿着英语单词卡过来，用“星轨记忆法”帮她串记易混词；晚自习结束后，两人会在空荡的教室里多待半小时，他讲物理题时，她就在旁边练英语作文，偶尔抬头，能看见他认真的侧脸被台灯的光映得柔和。

“这里的临界条件，”他用红笔在她的草稿纸上划了条线，“就像星体的逃逸速度，超过这个值，轨迹就会改变。”他总能把枯燥的知识点，变成她熟悉的星空术语。

周以星看着草稿纸上的星图示意图，忽然想起高二时他说的“你的弱项，我都帮你变成星星”。原来他从不是随口说说。

有次模拟考后，她的英语阅读错了一大片，趴在桌上丧气得不想说话。徐瑾燃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拿来她的错题本，把每个错误选项对应的语法点抄下来，旁边画了颗流泪的星星，写着“这次错了，下次就记住啦”。

晚自习的铃声响过很久，两人走出教学楼时，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徐瑾燃帮她拎着沉重的书包，忽然说：“上周我去问过老师，我们的成绩，报考那所城市的大学没问题。”

周以星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坚定，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真的？”

“嗯，”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是他画的大学地图，上面标着天文台的位置，“等我们考上，就去那里看冬季大三角。”

寒风卷着落叶掠过操场，周以星忽然不觉得累了。高三的压力像片厚重的云，但身边的人用耐心和细心，在云缝里为她撑出了片星光。

回到家，妈妈看着她手里的保温杯，笑着说：“徐瑾燃妈妈今天来送腊肠，说那孩子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复盘你的错题，说‘不能让以星掉队’。”

周以星翻开错题本，最后一页夹着张他画的小漫画：两个穿着校服的小人，背着书包站在大学门口，头顶是璀璨的星空，旁边写着“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到了”。

台灯的光落在纸上，把那行字照得清晰。她握紧笔，忽然觉得高三的路虽然难走，但只要身边有他，有共同的目标，再黑的夜，也能走出星光来。

周末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周以星把刚借的英语阅读题集放在桌上，轻声说：“我去拿本作文素材，你等我下。”

徐瑾燃抬头嗯了声，视线还停留在她的数学错题本上，红笔在一道解析几何题旁写着批注。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片浅淡的阴影。

周以星刚走到书架前，就看见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他们的座位旁，手里捏着本物理竞赛题集，正对着徐瑾燃说话。距离有点远，听不清内容，只看见女生脸上带着笑，手指点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似乎在问题目。

徐瑾燃皱了皱眉，身体微微后倾，拉开了点距离，摇了摇头说着什么。女生却没离开，反而又往前凑了凑，手里的笔几乎要碰到他的书页。

周以星的脚步顿了顿，心里忽然有点闷。她抱着作文素材转身往回走，步子比刚才快了些。

走到座位旁时，刚好听见女生说：“我是高二的，想参加物理竞赛，学长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题想请教你？”

徐瑾燃抬头，目光越过女生，正好撞上周以星的视线，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站起身：“抱歉，我高三了，可能没时间。”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女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得这么直接，脸上有点挂不住，转身快步走了。

周以星把书放在桌上，没说话，低头翻开作文素材。

徐瑾燃坐下来，指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忽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她突然过来的，我没理她。”

周以星抬眼，看见他耳尖有点红，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忽然忍不住笑了，故意板着脸：“哦，物理好就是受欢迎。”

“不是的。”他急忙解释，伸手从笔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用银线缠的星星，比上次送的吊坠小些，“刚才趁你走了，用废电线弯的，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

星星的边角有点毛糙，显然是临时赶工的。周以星捏着那颗星星，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的那点闷瞬间散了。

“下次再有人来问题，”她把星星放进笔袋，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你就说‘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徐瑾燃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空。他用力点头，嘴角弯起来的弧度藏不住：“好。”

阳光依旧安静地淌在书页上，两人重新低下头刷题。周以星写着英语作文，忽然觉得刚才那点小小的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不是不快，而是种隐秘的甜。她瞥了眼旁边的人，他正低头演算，左手却悄悄伸过来，指尖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

图书馆里还是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两颗悄悄靠近的心，在书页间跳着轻快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