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路边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徐瑾燃帮周以星拎着沉重的书包，里面装着两人一天刷完的试卷，沉甸甸的，像装着半个高三的重量。

“刚才在图书馆，”周以星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开口，“你拒绝得还挺干脆。”

徐瑾燃低头笑了笑，耳尖在暮色里泛着红：“本来就没时间，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不想让你不舒服。”

她心里暖了下，想起他匆忙弯的那颗银线星星，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走到那盏熟悉的老旧路灯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给你的。”打开时，里面是枚小巧的书签，用图书馆的旧借书卡做的，背面贴着片干花，是他们上次在海边捡的贝壳花，“刚才在图书馆想起来，你说作文素材里缺个书签。”

周以星接过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你什么时候做的？”

“上周课间，”他挠了挠头，“看你总用草稿纸当书签，就想着……”

话没说完，就被她踮起脚尖的吻打断了。很轻的一个吻，落在他的唇角，像羽毛拂过。徐瑾燃愣了两秒，随即伸手把她往怀里带，加深了这个吻。路灯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要缠在一起。

“明天见。”分开时，周以星的脸颊烫得厉害，转身往楼道跑。

“等下，”他忽然叫住她，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杯，“你昨晚说喉咙干，我妈煮了梨汤，记得喝。”

她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

跑到二楼时，她又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徐瑾燃还站在路灯下，见她探头，冲她挥了挥手，手里捏着刚才她不小心掉落的橡皮，上面印着个小小的猎户座——是他送的那块。

回到家，妈妈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笑着打趣：“小徐又送你什么好东西了？脸都红成苹果了。”

周以星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打开时，梨汤的甜香漫了出来。她舀了一勺，温热的甜意从舌尖淌到心里，忽然觉得高三的辛苦，好像都被这口甜融化了些。

书桌上，那枚借书卡书签压在作文素材上，贝壳花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她想起路灯下的吻，想起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今晚的风、月光、还有这杯梨汤，都像被揉进了时光里，成了高三日子里，最温柔的注脚。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周以星摸着指尖残留的温度，忽然开始期待明天——不是期待刷题和考试，而是期待能早点见到他，像期待每一个有星光的清晨。

周三的早上下着小雨，周以星刚把妈妈塞的雨伞放进书包，就听见爸爸在门口叮嘱：“晚上锁好门，饿了就叫外卖，别自己瞎折腾厨房。”

“知道啦，你们路上小心。”她挥挥手，看着爸妈拎着行李箱走进雨里——老家的亲戚生病，他们得回去照料几天。

走进教室时，徐瑾燃已经坐在座位上，桌肚里放着两份早餐。“刚听林溪说叔叔阿姨要回老家？”他把热豆浆往她面前推，“这几天……你一个人住？”

周以星点头，咬了口三明治：“嗯，就当提前体验大学生活了。”

“晚上复习要是害怕，”他忽然压低声音，耳尖有点红，“我可以去你家陪你。”

她差点被豆浆呛到：“去……去我家？”

“就复习，”他赶紧补充，指尖在课本上蹭了蹭，“你物理的电磁场那块不是还没吃透吗？我带错题本过去，给你讲题。”

晚自习结束后，雨还没停。徐瑾燃撑着伞送她回家，两人的肩膀挤在同一侧，伞沿的水珠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打开家门的瞬间，空旷的客厅让周以星有点不习惯。徐瑾燃把书包放在玄关，环顾了一圈：“你家客厅的灯……有点暗。”说着就去调亮了顶灯，暖黄的光立刻填满了屋子。

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台灯，在餐桌上支起临时“复习角”。物理错题本摊开时，周以星看见他提前标好的重点，电磁场的示意图旁画了个小小的指南针，写着“就像我总朝着你转”。

“这里的左手定则，”他拿着笔在纸上比划，“掌心朝磁感线的反方向，四指是电流方向……”讲题时，他的声音比在教室更柔，偶尔碰到她递过来的笔，指尖会下意识顿一下。

中途她去厨房倒水，回来时看见他正对着她书架上的相册发呆——里面是她小时候的照片，有张举着樱花的，和他钱包里的那张合影是同天。

“偷看我黑历史？”她把水杯放在他手边。

他合上相册，耳尖泛红：“小时候真可爱。”顿了顿又补充，“现在也可爱。”

周以星的脸颊有点烫，赶紧把话题拉回题目：“这个洛伦兹力的方向……”

凌晨一点，台灯的光在两人脸上投下暖影。徐瑾燃帮她整理好错题，忽然想起什么：“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早上带过来。”

“都行。”她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眼皮发沉。

他收拾东西时，目光扫过客厅的沙发，犹豫了下还是说：“我今晚……睡沙发？万一你半夜想起题来，还能问我。”

周以星愣了愣，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忽然点头：“好。”

第二天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周以星走出房间，看见餐桌上摆着煎蛋和热牛奶，徐瑾燃正坐在沙发上看她的物理课本，晨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金。

“醒了？”他抬头笑了笑，“煎蛋可能有点糊，第一次做。”

她咬着煎蛋坐下，忽然觉得爸妈不在家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客厅里飘着牛奶的香气，餐桌上摊着没看完的错题本，身边的人眼里盛着晨光，像把高三的紧张，都泡成了温吞的甜。

白天在学校刷题，晚上他来家里讲题。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直到周五晚上，徐瑾燃帮她把最后一道物理压轴题弄懂，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蛋糕：“阿姨说今天是你农历生日，让我记得给你买的。”

蜡烛的光在两人眼里跳。周以星闭眼许愿时，听见他在旁边轻声说：“希望以后每个生日，都能陪你过。”

吹灭蜡烛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爸妈临走前的话：“小徐这孩子靠谱，你们互相照应着点。”原来大人们早就看穿了这份藏在错题本和晨光里的心意。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月光透过纱窗落在蛋糕上。周以星看着徐瑾燃认真帮她切蛋糕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只有两人的夜晚，像被时光悄悄藏起来的礼物，温柔得让人不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