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大学毕业那天，阳光把学士服的流苏晒得发烫。周以星抱着毕业证站在图书馆前，看见徐瑾燃穿过人群朝她走来，手里拿着个熟悉的木盒——是高中时他装钢笔的那个。

“打开看看。”他把木盒递过来，眼里的光比毕业帽上的穗子还亮。

里面铺着淡蓝色的绒布，放着三枚钢笔：第一支是高中时送她的星图钢笔，笔杆上的樱花还清晰可见；第二支是大学天文社的纪念笔，刻着两人的名字缩写；第三支是支崭新的金笔，笔帽上刻着行小字：“谨赠周以星，未来的天文台同事。”

“我申请的天文观测站职位批下来了，”他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们可以一起去云南了，那里的星空是全国最干净的。”

周以星的眼眶忽然有点湿。她想起高三那个刷题的夜晚，他在错题本上写“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原来真的不是一句空话。

毕业典礼结束后，四人组又聚在那家高中常去的火锅店。林溪举着酒杯宣布：“我和赵磊要开工作室了，专门画星空主题的插画，到时候请你们当模特！”

赵磊在旁边连连点头，给周以星夹了块毛肚：“听说你们要去云南？那边的银河特别清楚，记得多拍点照片给我们当素材。”

徐瑾燃笑着碰了碰周以星的杯子：“会的，到时候第一时间发你们。”

火锅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周以星看着眼前熟悉的笑脸，忽然觉得时光像条温柔的河，把高中的蝉鸣、大学的樱花、此刻的烟火气都串在了一起。那些曾经以为遥远的未来，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在。

去云南的前一天，他们回了趟高中。教学楼的爬山虎又爬高了些，天文社的旧望远镜还摆在窗边，阳光透过镜片，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斑。

“还记得这里吗？”徐瑾燃指着墙角的位置，“你第一次躲我，就蹲在这里哭。”

周以星拍了他一下，脸颊有点烫：“哪有哭，是眼睛进沙子了。”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毕业时他送的，内侧刻着昴星团的坐标。“不管有没有沙子，”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以后我都在你身边。”

离开学校时，夕阳正落在天文台的圆顶上。周以星回头望了一眼，忽然看见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从里面跑出来，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和他，手里攥着星图册，笑得没心没肺。

坐上开往云南的火车时，周以星靠在徐瑾燃肩上看窗外。他正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从高中的樱花书签，到大学的星空讲座，再到毕业时的合影，每一张都标着日期和地点。

“你看这张，”他指着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是高考结束那天，记者拍下的他们牵手的样子，“当时真怕你爸妈揍我。”

周以星笑着抢过手机：“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温柔得像云南的星空，“因为我知道，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火车驶进隧道，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却映亮了两人交握的手。周以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他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和他一起，奔赴一场关于星空的约定。

或许青春就是这样，从笨拙的试探到坚定的同行，从躲躲藏藏的心动到明目张胆的陪伴，那些被星光照亮的瞬间，终究会连成一片璀璨的银河，在记忆里永远闪亮。

火车穿出隧道时，满天星光忽然涌进车窗。周以星看着身边熟睡的徐瑾燃，悄悄在他掌心画了颗星星——就像很多年前，他在她的错题本上画的那样。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头顶的星空，永远值得期待。

云南的观测站藏在山坳里，抬头就是铺到地平线的星空。周以星裹着厚外套站在观测平台上，看徐瑾燃调试那台口径一米的望远镜，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服，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指尖在控制台的按钮上跳跃，像在弹奏一首关于星辰的曲子。

“过来看看，”他朝她招手，眼里带着兴奋，“刚捕捉到仙女座星系的旋臂，比资料上清晰十倍。”

她凑到显示屏前，淡蓝色的星系像朵旋转的花，无数恒星在其中闪烁。“真美啊，”她轻声感叹，忽然想起高中天文社那台老旧的望远镜，“以前总觉得能看到猎户座就很了不起了。”

“以后还能看到更远的，”他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明年我们申请去智利的观测站，那里能看到麦哲伦云，是银河系的伴星系。”

深夜的观测站很静，只有仪器运行的低鸣和山风穿过松林的声响。周以星靠在他怀里看星空，忽然发现北斗七星的位置比在城市里清晰得多，像把真实的勺子挂在天上。“你说，”她忽然开口，“我们会不会像这些星星一样，绕着彼此转一辈子？”

“会的，”他收紧手臂，声音笃定，“就像双星系统，引力会把我们永远绑在一起。”

周末休息时，他们会沿着山路往下走，去山脚下的小镇赶集。徐瑾燃总爱买些当地的手工银饰，上次给她挑了对耳环，是用银丝弯的猎户座；这次又拿着个银镯子比划，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点。

“老板说这是纳西族的星图，”他把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大小刚好，“戴着它，就像把整座山的星空都戴在手上。”

镇上的老人看着他们笑，说“这两个年轻人总对着天发呆”。周以星听着徐瑾燃用不太标准的方言和摊主讨价还价，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试卷和 deadlines，只有星空、彼此，和慢慢流淌的时光。

林溪和赵磊寄来的包裹里，除了画稿还有封信。林溪在信里说：“看到你们拍的银河照片，我和赵磊连夜画了幅《星空下的我们》，已经被天文馆收藏了！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庆功。”

徐瑾燃凑过来看信，笑着把信折好放进抽屉：“等下次休假，我们回去看看。”抽屉里还放着他们的高中毕业证、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有那张被记者拍下的牵手照，都用相框仔细装着。

某个观测结束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徐瑾燃忽然拉着她往山顶跑。露水打湿了裤脚，他却跑得飞快，直到站在最高的那块岩石上，才停下来喘气：“快看东边！”

周以星抬头，看见朝霞正从地平线漫上来，把半边天染成金红色，而西边的天空还挂着未落的残月和几颗亮星，像昼夜在温柔地交接。

“好看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单膝跪地，眼里映着朝霞和星光，“我查过星历，今天的日出方位角是63度，和我们第一次看星星那天一模一样。”

盒子里躺着枚戒指，钻石不大，却像颗浓缩的星，戒托上刻着细小的星轨——是他们从高中到现在走过的所有坐标。“周以星，”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却无比清晰，“从高二那个看猎户座的夜晚，到现在站在云南的山顶，我所有的征途，终点都是你。你愿意……让这场星空下的约定，变成一辈子的承诺吗？”

山风拂过，带着松针的清香。周以星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躲在门后偷看他的少女，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他这样郑重地求婚，在朝霞与星光共舞的山顶。

她用力点头，泪水落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我愿意，”她哽咽着说，“徐瑾燃，我早就愿意了。”

他把戒指戴在她手上，起身把她紧紧抱住。朝霞漫过他们的肩头，远处的观测站传来仪器启动的轻响，像在为这场跨越了整个青春的告白伴奏。

原来最好的爱情，真的像星空一样——从最初的几颗微光，到后来的璀璨银河，只要两个人一起走，就能把每一步都走成星光闪闪的模样。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进入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