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书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林砚之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江逾白昨天还回来的那支刻着“砚”字的笔,指尖反复摩挲着笔杆上的纹路。
桌角放着那本夹着小狐狸涂鸦的笔记本,她犹豫了很久,还是翻开了。
纸页上,除了她记的电影笔记,还有几处陌生的字迹——是江逾白的。
在她写“《罗马假日》里公主的勇敢让人心动”旁边,他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可王子也在悄悄为她放弃王冠。”字迹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却又带着点刻意的认真。
翻到中间,她画的电影人物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涂鸦:一只戴着眼镜的小狐狸,正踮着脚偷看屏幕,旁边标着“某个人上课总走神”。
林砚之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她想起上周的电影课,自己确实总在偷偷看他,被他发现时,还慌忙低下头假装记笔记。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他画了两只手,指尖相触,像在传递什么东西,下面写着:“有些东西,比语言更清楚。”
林砚之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心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忽然想起高三时,他也是这样,总爱在她的笔记本上乱涂乱画——在她的错题旁边画哭脸,在她的名字后面画小狗,在毕业纪念册的最后一页,画了个没头没尾的省略号。
那时她以为是他的恶作剧,现在才懂,那些涂鸦里藏着的,都是没说出口的话。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林砚之把笔记本合上,起身开门,看见江逾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本厚厚的习题册,脚踝已经消肿了,只是走路还有点微跛。
“你怎么来了?”她有点惊讶。
“周老师让我把这个给你。”他举起手里的习题册,是《信号与系统》的拓展练习,“她说你上次问的那道题,这里面有类似的解法。”
林砚之接过习题册,指尖碰到他的手背,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谢谢。”
“不客气。”他站在门口,没进来,目光落在她书桌上的笔记本上,“在看笔记?”
“嗯。”林砚之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把笔记本拿过来,翻到那只偷看屏幕的小狐狸,“这个是你画的?”
江逾白的耳尖红了红,有点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随手画的。”
“画得挺像。”林砚之故意逗他,“尤其是那副眼镜,跟某人的一模一样。”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像羽毛扫过心尖:“是吗?我觉得更像你,上课总偷偷看……看电影。”
林砚之被说中了心事,脸颊有点热,赶紧转移话题:“你的脚怎么样了?”
“好多了。”他活动了一下脚踝,“昨天谢谢你。”
“举手之劳。”
两人站在门口,一时没了话。走廊里传来室友周周哼着歌回来的声音,越来越近。江逾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这个给你。”
是个小小的钥匙扣,用银杏叶做的,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光滑——林砚之认得,这是高三时她亲手给他做的,当时他说“丑死了”,却一直挂在钥匙上。
“你怎么……”
“上次在图书馆捡到的,”他打断她,眼神有点闪躲,“大概是你掉的。”
林砚之捏着那个钥匙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明明记得,这个钥匙扣早就被她弄丢了,没想到会被他捡去,还藏了两年。
“谢谢。”她的声音有点轻。
“那我先走了。”江逾白往后退了一步,“明天早上八点的课,别迟到。”
“嗯。”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林砚之忽然想起高三时的无数个清晨。他总在教室门口等她,手里拿着热好的牛奶,看见她来,就把牛奶塞给她,说“快喝,凉了不好喝”。
那时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暖。
周周推门进来时,看见林砚之手里的钥匙扣,眼睛一亮:“哇,这个银杏叶钥匙扣好眼熟!是不是高三时你给江逾白做的那个?我记得当时他天天挂在书包上,谁碰跟谁急。”
林砚之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躺在床上,她把那个钥匙扣挂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她拿起手机,点开和江逾白的聊天框——里面只有寥寥几句,都是关于学习的。
她犹豫了很久,打下一行字:“习题册里的题很难,你会做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后,她盯着屏幕,心跳得有点快。
没过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逾白回了个“嗯”,后面跟着一句:“明天早上七点,图书馆老地方,我教你。”
林砚之看着那行字,突然笑出了声。
老地方——是高三时他们常去的图书馆角落,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落在两人的书桌上。
她想起那时,他总嫌她笨,一道题讲三遍还不会,却还是耐着性子,用笔在草稿纸上一遍遍地画示意图,直到她弄懂为止。
原来有些习惯,藏了两年,还是改不掉。
林砚之关掉手机,侧身看着床头的银杏叶钥匙扣,月光在上面流淌,像一条温柔的河。她忽然觉得,这场“装不熟”的游戏,越来越像一场心照不宣的约定——他往前一步,她也往前一步,那些藏在涂鸦里的心事,那些记在心底的老地方,都在悄悄说:别装了,我们都懂。
明天早上七点的图书馆,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