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顾西辰的别墅第一次这么热闹。

墨余踩着顾林的白球鞋往客厅冲，手里还攥着半袋薯片，黑色长发在身后甩成道弧线：“顾西辰你家冰箱比我脸还干净！就这点零食够塞牙缝吗？”

顾林在后面追，白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墨余你慢点！那是我珍藏的芝士脆！”

沈怀川把谢凛往沙发里按，自己盘腿坐在旁边开啤酒，蓝黑色眼眸扫过开放式厨房：“顾西辰，你这别墅够大啊，就是缺了点人气。”

谢凛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沈怀川手里的啤酒往远处推了推，蓝色眼瞳里带着点不赞同——这人昨天刚因为喝酒被教练罚跑圈。

顾西辰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眼前闹作一团的四人，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咖色眼瞳里带着点纵容，像看着一群精力旺盛的孩子。他刚想开口说“烧烤架在露台”，就听见客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向玄关。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从窗台上翻进来，动作熟练得像回自己家。叶辰扯掉帽子，黑色短发有点乱，金色瞳孔在看到满屋子人时愣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冲顾西辰扬下巴：“西辰，我要吃虾条。”

空气凝固了三秒。

墨余眨巴着眼睛，指腹摩挲着眼尾的痣：“这位是……？”

顾西辰还没来得及介绍，叶辰已经自己接话，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叶辰，顾西辰的……发小。”他特意加重了“发小”两个字，金色瞳孔扫过沈怀川搭在谢凛肩上的手，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审视。

顾林推了推眼镜，小声跟墨余嘀咕：“他翻窗户进来的哎……”

沈怀川没说话，只是往谢凛身边凑了凑，占有欲毫不掩饰。谢凛的耳朵有点红，悄悄拽了拽沈怀川的衣角——别惹事。

顾西辰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露台有烧烤架，食材在冰箱，谁去帮忙？”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空气里弥漫，最终被墨余一声“我去烤鸡翅”打断。顾林立刻跟上去当助手，沈怀川拎着啤酒拽着谢凛往露台走，客厅里只剩下顾西辰和叶辰。

“你怎么来了。”顾西辰走过去，把一碟虾条扔给他。

“想你了呗。”叶辰剥开虾条往嘴里塞，金色瞳孔里的笑带着点痞气，“没想到你藏了这么多小朋友，都不告诉我。”

“他们是我朋友。”顾西辰强调，转身去拿烤串的签子，耳根却有点发烫——“想你了”三个字像颗糖，在舌尖悄悄化了。

露台很快飘起烤肉的香气。墨余把烤焦的鸡翅往顾林嘴里塞，看他烫得龇牙咧嘴就笑得直不起腰；沈怀川抢过谢凛手里的烤馒头片，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就是我的”；顾西辰站在烤炉前翻动肉串，油星溅到手腕上，被叶辰伸手用纸巾擦掉，指尖带着点刻意的温热。

“谢了。”顾西辰的手缩了缩。

“谢什么。”叶辰凑近，声音压得很低，“晚上留我住？”

“不行。”顾西辰想也没想就拒绝，却在对上他委屈的金色瞳孔时，把后半句“你会胡闹”咽了回去。

啤酒罐在茶几上堆成小山时，墨余已经抱着顾林的胳膊开始说胡话：“顾林你头发好软……像棉花糖……”

顾林红着脸想推开她，手却不听使唤地搂住她的腰，说话都带了鼻音：“墨余别闹……痒……”

沈怀川把醉得睁不开眼的谢凛打横抱起，脚步稳得像没喝酒，往二楼客房走，蓝黑色眼眸里的野劲被温柔盖过，低头时在谢凛额角印下一个轻吻。

最后只剩下顾西辰还算清醒。他刚想收拾残局，就被叶辰从身后抱住腰，下巴重重磕在他肩上，带着浓重的酒气：“西辰……”

“醉了？”顾西辰想掰开他的手，却被抱得更紧。

“没醉。”叶辰的声音闷闷的，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他们都成对……我们也……”

后面的话含混不清，只剩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带着点灼热的痒。顾西辰叹了口气，没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目光扫过客厅里横七竖八的身影——墨余把枕头砸在顾林脸上，两人滚在地毯上笑；二楼客房的灯暗了，想必沈怀川已经把谢凛安置好。

原来热闹是这样的感觉。像被温水裹住，连空气里都飘着甜。

“叶辰，起来。”顾西辰拍了拍他的手背，“去客房睡。”

叶辰没动，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嘟囔着“不分开”。

顾西辰无奈，只能半拖半抱地把人往自己卧室带。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他刚把叶辰放在床上，就被对方拽着胳膊拉了下去，跌进一个带着酒气的怀抱。

“别离开。”叶辰的声音带着点梦呓般的执拗，金色瞳孔在昏暗中亮得惊人，“西辰，别离开我。”

顾西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对方眼底翻涌的脆弱，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秘密”、“过去”，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叶辰皱着的眉，声音软得像月光：“不离开。”

窗外的风带着夏夜的燥热，吹起窗帘的一角。楼下传来墨余和顾林的笑声，楼上客房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五个人，三对纠缠，在这座别墅里，借着酒意，把那些藏在心底的在意，都摊开在月光下。

顾西辰闭上眼时，感觉叶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想，或许这样也不错。

做个看着这群“孩子”胡闹的老大人，也挺好。

至少此刻，身边有他，身边有他们，就够了。

(与《你别总是抱着我睡》中是改编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