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厉害,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指尖轻轻拂过衣襟上的兰草暗纹。
留下这个孩子,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得精打细算。
宋岭“春兰,取那套藕荷色的宫装来。”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
春兰愣了一下,连忙应声,
春兰“娘娘,那套料子薄,您如今……”
宋岭“无妨。”
我打断她的话,指尖在妆匣里挑了支素雅的玉簪,
宋岭“越素净越好。”
要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最稳妥的办法,是让他成为龙种。
养心殿的门槛比景仁宫高了三寸,每次踏进去,我都觉得脚下像坠了铅。
皇上正坐在龙案后批阅奏折,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侧脸的线条凌厉得像把刀。
宋岭“臣妾参见皇上。”
我屈膝行礼,声音放得柔缓,
宋岭“听闻皇上昨夜又熬夜了,特意炖了些银耳羹来。”
皇上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淡淡一扫,没什么情绪,
李道“放下吧。”
我示意春兰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小几上,自己则走到他身后,学着淑妃的样子,轻轻替他按揉太阳穴。
指尖触到他紧绷的额角,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
李道“爱妃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没推开我的手。
宋岭“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
以前总觉得这样的逢迎恶心,可如今为了腹中的孩子,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我几乎天天往养心殿跑。
有时是送些亲手做的点心,有时是陪他下一盘棋,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批阅奏折,像尊不会说话的瓷像。
皇上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存在,偶尔会抬眼看我,问几句宋家的近况。
我都一一答了,语气恭顺,绝不多说半句。他要的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贵妃,一个能平衡后宫势力的宋家女儿,我就扮给他看。
春兰私下里替我捏了把汗,
春兰“娘娘,您这样天天往养心殿跑,淑妃那边怕是又要闹了。”
宋岭“闹才好。”
我正在翻看账本,寻找能收买李公公的由头,
宋岭“她闹得越凶,皇上才越会觉得我懂事,才会念着宋家的好。”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也是出了名的贪财。
上个月他老家盖房子,还托人在宫外采买木料,这事宫里不少人都知道。
宋岭“春兰,取那对羊脂玉镯来。”
我合上账本,心里已有了计较,
宋岭“再备些银票,你替我送去给李公公,就说是我谢他平日里照拂。”
春兰眼睛一亮,
春兰“娘娘是想……”
宋岭“嗯。”
我点点头,
宋岭“总要让他知道,帮我办事,比跟着皇上更划算。”
李公公收了礼,第二天见我的时候,眼神都热络了许多。隔着老远就朝我躬身:“贵妃娘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