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说,”老管家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们贵妃娘娘……怀了龙种,宋府上下都觉得,以后就能衣食无忧了。”
“龙种”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心里。
边伯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手里的玉坠差点掉在地上。
这么快……
他想起在宫里的那些夜晚,每次事后,他都会仔细替她清理,绝不可能留下痕迹。这孩子,是皇上的。
心口像是被人撕开了个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宋府的方向,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烛火。
罢了。
他苦笑一声,指尖用力攥着那枚玉坠,冰凉的触感硌得手心发疼。
她在宫里有个孩子,总归是多了层保障,更能自保。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
可那股酸意还是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从心口漫到喉咙,涩得他眼眶发烫。

街上的叫卖声传进来,热闹得很。
他如今是京都小有名气的富商,有了宽敞的宅院,有了用不完的银子,可心里那处空缺,却怎么也填不满。
他把玉坠从脖子上摘下来,紧紧攥在手里。
青白色的玉料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的兰花纹路被摩挲得光滑发亮。
想扔掉,手指却像被粘住了似的,怎么也松不开。
这是她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了。
“主子,”老管家在门外轻声唤道,“宫里的采办来了,说想订一批首饰,给贵妃娘娘安胎用。”
边伯贤的身体僵了一下,指尖的玉坠几乎要被捏碎。
给她安胎用的首饰。
他深吸一口气,将玉坠重新挂回脖子上,塞进衣襟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宋白贤“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宋白贤“让最好的工匠来,用最好的料子,务必做得精致些。”
哪怕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哪怕她或许早就忘了他,他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边伯贤望着那片光影,久久没有说话。
——景仁宫
自从肚子里的孩子落实了名分,我整个人放松下来。
也叫春兰悄悄在外面打探边伯贤的消息。
腹中的小家伙似乎格外有精神,刚满两个月,就闹得我日夜不得安宁。
晨起对着铜盆干呕时,胃里像被翻搅的浆糊,酸水顺着喉咙往上涌,苦得人眼泪直流。
春兰递来的蜜饯含在嘴里,甜腻的味道也压不住那股恶心劲,往往嚼了没两口,就又得趴在盆边吐个天昏地暗。
春兰“娘娘,这可怎么好?”
春兰绞了热帕子替我擦脸,眼里的担忧像化不开的雾,
春兰“王太医说您得好好补着,可您这样一口东西都吃不下,身子怎么扛得住?”
我摆摆手,扶着梳妆台慢慢站稳,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连鬓边的玉簪都显得格外沉重。
宋岭“无妨,过阵子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指尖抚上小腹时,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微弱的悸动。这是伯贤留给我的念想,再难也要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