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除了应付宫里的请安,我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榻上。
淑妃倒是安分了许多,想来是听说我怀了龙种,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偶尔会来景仁宫坐坐,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我吃些东西,话不多,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倒让我松了口气。
最挂心的还是伯贤。
自打春兰说他在城南买了小院又搬走后,就再没了音讯。
京都这么大,他改了名字,换了住处,像水滴融进了大海,任凭我怎么派人打听,都杳无踪迹。
有时夜里睡不着,我会摸着那枚他编的草蝴蝶。那天从假山回来后,我小心地收在了妆匣最深处,草叶早已干枯发脆,却依旧能看出当时的精巧。
我总在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铺子开得顺利吗?有没有按时吃饭?
这些念头像藤蔓似的缠着我,连孕吐的间隙都不得安宁。
这天午后,我正靠在榻上翻话本,春兰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春兰“娘娘!有消息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话本“啪嗒”掉在地上,
宋岭“什么消息?”
春兰“边公公……不,是宋公子,”
春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
春兰“打听到了!他搬到宋府附近的巷子里了,改名叫宋白贤。”
宋白贤。
我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眶忽然一热。原来他离我这么近,就在眼皮子底下,却让我找了这么久。
宋岭“他……过得好吗?”
我攥着帕子,指尖微微发颤。
春兰“好得很呢!”
春兰笑得更欢了,
春兰“听说他开的首饰铺在京都很有名气,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现在可是个大富商了,宅子买得比咱们景仁宫还宽敞呢!”
我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
宋岭“还有呢?”
我追问着,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哪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
春兰的眼神闪了闪,带着点狡黠,
春兰“娘娘,奴婢让人去他铺子里订了一批首饰,特意交代了,说是给贵妃娘娘安胎用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他会听懂吗?
会明白这是我在找他吗?
宋岭“他……有说什么吗?”
我的声音有些发紧,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他能懂我的意思,害怕他早已忘了那些过往,只当是笔普通的生意。
春兰“铺子里的伙计说,宋掌柜亲自接了这单子,还说要用上好的料子,亲自盯着工匠做。”
春兰看着我,眼里满是鼓励,
春兰“娘娘,他肯定懂了。”
我点点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他会来吗?会像以前那样,找机会混进景仁宫吗?哪怕只是远远看我一眼也好。
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和思念,忽然像决堤的洪水,涌得我眼眶发烫。
孕吐的难受,深宫的孤寂,对未来的惶恐,在听到他消息的这一刻,似乎都轻了许多。
宋岭“春兰,”
我擦了擦眼角,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宋岭“把西边的耳房收拾出来,打扫干净些。”
春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笑着应道,
春兰“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那间耳房边伯贤走后拿去放杂物了,离我的寝殿最近,平日里少有人去。若是他真的来了,那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