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的指尖有些发颤,拆开时,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岭儿的字迹还是那么清秀,只是墨迹有些晕染,像是被水打湿过。
“……若有难处,可去宋府找管家,提‘兰草’二字……”
他捏着信纸,眼眶忽然发热。
他还没落魄到要靠宋府的地步,可这字里行间的惦记,却比千金还重。她在宫里定然也不好过,却还想着给他留后路。
传信的人还站在一旁,没要赏钱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像是在等什么。
边伯贤皱了皱眉,
宋白贤“还有事?”
“爷,春兰姑姑让小的带句话。”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小心翼翼。
宋白贤“说。”
“娘娘……被淑妃陷害,流产了。”
“轰”的一声,边伯贤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腰撞在桌角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却没心思管。
流产了。
他们的孩子……没了。
那个他只在信里听过的小家伙,那个岭儿说“很乖,知道是爹爹在疼娘亲”的孩子,没了。
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指尖冰凉,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宋白贤“她现在怎么样?”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那人摇摇头:“小的不知,只负责带话和送信。”
边伯贤的心沉到了海底。
怎么会这样?
他离开时,她的肚子已经显形了,王太医说胎像很稳。
他还在信里跟她商量,等孩子生下来,要偷偷送长命锁进宫。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个男孩,就教他读书写字,若是个女孩,就给她雕最好看的玉簪……
不过几个月,怎么就没了?
淑妃!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堂屋里回荡,脸颊瞬间红透。
都怪他!若不是他当初贪欢,若不是他没控制住自己,怎么会有这个孩子?若没有这个孩子,岭儿是不是就不会被淑妃盯上,是不是就不会遭这份罪?
流产……那该有多痛?他光是想想,心口就像被剜掉一块似的,疼得喘不过气。
岭儿那么怕疼,怎么受得了这种剜心之痛?
宋白贤“你回去,告诉她,我会去的,等我。”
他对着传信人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现在就想冲进宫里,抱住她,告诉她他在。
可传信人却摇了摇头:“爷,现在别去比较好。春兰姑姑说,淑妃就等着您自投罗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边伯贤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他知道。他知道现在不能去。他若是冲动,不仅救不了岭儿,反而会把她彻底拖进深渊。
可那是他的岭儿啊。她失去了孩子,一定很伤心,一定很需要他陪在身边。
宋白贤“我知道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和痛苦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
宋白贤“你回去吧,替我告诉她,好好活着,等我。”
传信人走后,堂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