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还是宫里那个小太监,此刻怕是只能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岭儿受苦。
可现在,他是宋白贤,是京都小有名气的富商,他有能力,也有责任,为她讨回公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新铺子的损失清单。
数字越算越多,心头的恨意也越积越浓。
“爷,查到了。”
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几张纸,“谢家这五年,强占了十二家绸缎铺,逼死了两个不肯归顺的掌柜,去年还克扣了染坊工人的工钱,闹得几百个工人差点砸了他们的总店,后来被官府压下去了。”
边伯贤接过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字字泣血。
有个老掌柜被谢家逼得卖了女儿,最后上吊自尽。有个染坊工人的孩子因为买不起棉布,冬天冻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纸递给小厮,
宋白贤“交给张管家,让他把这些都写进匿名信里。”
“是。”
小厮走后,边伯贤走到书架前,取下一个紫檀木盒子。
里面放着岭儿给他的那枚玉坠,还有她写的那封信。他摩挲着玉坠上温润的纹路,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他将玉坠重新戴好,贴在心口的位置,那里的温度仿佛能给他无穷的力量。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吆喝声、说话声、车轮声……汇成一片嘈杂的市井声。边伯贤知道,用不了多久,这片嘈杂里,就会多出愤怒的呐喊。
而他,将是点燃这场怒火的人。
他拿起笔,在举报信的末尾,郑重地写下“宋白贤”三个字。
这笔账,该清算了。
——景仁宫
春兰把匿名状告信的事说给我听时,我正倚在窗边看梧桐叶落。
春兰“……城门口、东西两市都贴满了,说谢家强占铺子、逼死人命,还克扣工钱,把这几年的龌龊事全抖了出来。现在百姓都炸了锅,围着谢家绸缎庄骂呢。”
她语速飞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春兰“听说这信是宋公子让人贴的,他还准备实名举报谢家砸他的铺子!”
我握着窗棂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惊讶,欣慰,还有点陌生。
那个曾经跟在我身后,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太监,如今竟有了这般魄力。
他不再是需要我护着的雏鸟,而是能独当一面,甚至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了。
宋岭“他倒是比我想的更果断。”
我转过身,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浅笑,
宋岭“既已如此,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谢家倒了,淑妃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到时候再扳倒她,不过是举手之劳。
春兰“对了娘娘,”
春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个小木盒,巴掌大小,看着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磨得发亮,
春兰“奴婢按您的吩咐,去那个小太监的住处查了,在床板下找到的这个。”
木盒锁着,春兰费了些力气才撬开。打开的瞬间,我们俩都愣住了。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书信往来,只有一枚玉佩,羊脂白玉,雕着朵凤尾花。
是谢家绸缎庄的信物。
更让我心惊的是,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方通。
是那个小太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