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隔离审讯室内,空气冰冷凝滞。Y被束缚在特制的审讯椅上,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后的灰败。他身上的防护服被剥去,露出精瘦却布满烫伤疤痕的手臂。对面,严凛如同冰冷的磐石,晏双则像一把出鞘的解剖刀。
“为什么?”严凛的声音打破沉寂,每一个字都像铁块砸落。
Y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甘、怨恨、疯狂,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绝望。“为什么?”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了‘听松窑’三个字!为了我祖上三代……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名声!”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我家祖上,曾是前朝宫廷御窑‘听松窑’的大匠!世代相传,为皇家烧制秘瓷!那‘三昧真火’的绝技……就是我曾祖所创!”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带着刻骨的恨意,“可后来呢?一幅献给太后的贡品瓷瓶被鉴定为‘赝品’!龙颜大怒!听松窑被查抄!匠人流放!我爷爷……被活活打死在流放路上!‘赝品’!这两个字成了我家的诅咒!世世代代!”
他猛地挣扎了一下,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我不服!我要证明!赝品怎么了?只要技艺够高!赝品也能超越真品!我要用这双手!烧出让所有人都分不清真假的‘真品’!我要让‘听松窑’的名字……用另一种方式……刻在所有人脑子里!”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病态的偏执。
“所以你就勾结文物局内鬼?”晏双的声音冷冽如冰,“用军标级定位芯片监控顶级赝品流向?甚至不惜杀人灭口,抢夺真品,就为了掩盖你仿品上的‘瑕疵’?那个被护宝队领队发现的修复点?”
Y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瑕疵?那不是瑕疵!那是……那是‘标记’!是我技艺的巅峰证明!是我故意留下的……属于‘听松窑’的独特印记!只有最顶级的行家才能发现的‘暗款’!”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真品算什么?我要让我的‘赝品’成为新的标准!让那些所谓的真品……都变成我作品的陪衬!那个领队……他发现了……他必须死!那批画……也必须拿回来!抹掉那个‘标记’!或者……让它们永远消失!”
“文物局副局张显,”严凛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已被控制。他利用职权,为你提供真品信息、掩护赝品流通,并策划了护宝队覆灭行动。你们的目标,是让这批顶级赝品最终取代真品,流入帝国顶级藏家之手,甚至……进入帝国博物院?”
Y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虚空,仿佛看到了自己用“赝品”构建的、取代真实历史的虚妄殿堂。那殿堂的基石,是护宝队的尸骨和熊熊燃烧的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