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忆安近乎“填鸭式”的疯狂投喂下，妖刀姬体内沉寂的妖力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暴雨，开始汹涌地复苏。
白光不断融入她体内，她周身的气息节节攀升，力量感越来越强。但当她额上的鬼角闪过第四颗星星的印记时，源忆安猛地停下了动作。
“停！够了！”源忆安按住妖刀姬又要去拿另一个四星达摩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不能再上了！到四星极限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被压抑了太久、属于妖刀的凶戾妖力，正在妖刀姬体内咆哮冲撞，如同被强行关进笼子的猛兽，几乎要挣脱她那点微薄灵力的束缚。
再往上提升星级，她绝对压不住这股力量，搞不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可能伤到妖刀姬自身。
妖刀姬顺从地放下了手。但她的状态明显不太对。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几分，眉头紧蹙着，嘴唇抿得发白，身体甚至有些细微的颤抖。
她微微弓着背，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小腹的位置。
“怎么了？不舒服？”源忆安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猛地一揪，刚才那股“变强”的兴奋劲儿瞬间褪去，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她赶紧靠过去，声音都放轻了，“抱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忘了一次性喂太多你会……”
她想起在源氏时，那些锻造师也是这样简单粗暴地把力量灌进“兵器”体内，根本不管“兵器”能不能承受，然后就把伤痕累累的她直接丢上战场，让杀戮和伤痛麻木掉所有的感觉。那时候，消化力量是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进行的。
源忆安心里涌上一阵强烈的愧疚。她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想把妖刀姬搂进怀里安抚。动作太急，妖刀姬额上那截赤红色的、锋利的鬼角几乎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带来冰凉的触感。
但她顾不上这些，小心翼翼地避开鬼角，将妖刀姬有些发凉的身体轻轻拥住，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缓一会，慢慢消化，没事的……放松，别怕……”
这语气，和当年在源氏那冰冷的兵器库里，第一次见到浑身缠满绷带、眼神空洞的“赤影”时，如出一辙。她重复着，“这本来就是你的力量，不用为了我……刻意压制自己，委屈自己。”
妖刀姬的身体在源忆安的怀抱里瞬间僵硬了！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她赤红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里面充满了震惊和无措。
在源氏，规矩如同刻在骨子里的烙印。兵器，是没有资格与主人平起平坐的，更别说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
哪怕主人允许，那也是对规则的亵渎！源氏的锻造师们会暴怒！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冰冷的斥责和惩罚。
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挣脱，但契约的约束和更深层的、对源忆安命令的服从感，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僵直着身体，垂着眼帘，任由源忆安抱着，听着她一遍遍的安抚，身体却丝毫不敢放松。
“主人……我……我没事了。”妖刀姬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紧绷感。她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但那僵硬的姿态和微微发颤的指尖，都暴露了她内心的剧烈冲突。
源忆安感觉到了怀中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她微微松开怀抱，双手却没有完全放开，而是轻轻捧起妖刀姬的脸颊，迫使她抬起那双充满迷茫和挣扎的赤瞳。
“看着我。”源忆安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听着，这里不是源氏。这里没有那些冰冷的铁匠炉，没有那些该死的规矩，你也不是源氏的兵器‘赤影’，你是妖刀姬，只是妖刀姬，是我的……妖刀姬。”
她看着那双赤色眼瞳里翻涌的惊涛骇浪，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些……关于‘兵器’必须遵守的、必须忍受的、必须压抑的……通通都丢掉！把它们从你脑子里挖出来，扔掉！”说着，她脸上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如同穿透阴霾的暖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妖刀姬猛地抬起头，赤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源忆安带着笑意的脸。那笑容里没有命令，没有利用，只有纯粹的安抚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东西。
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悸动。她像是被这目光烫到了一般，又飞快地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指关节泛白，紧紧扣着横放在膝上的妖刀刀柄，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锚点。她好像……非常不安。一种源于被打破的规则、未知的善意以及自身定位混乱带来的巨大不安。
源忆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也说不清妖刀姬具体在畏惧什么，是过去的阴影？是身份的迷茫？还是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的无所适从？
她能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言语，用笨拙却坚定的拥抱告诉她：我在，我在这里，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不管她额上的赤色鬼角是否象征着曾经被改造的屈辱痕迹，
不管她体内汹涌的妖力是否还带着源氏的烙印，
不管她有没有找回那些被抹去的、属于“人”的记忆和情感，
她都是她的妖刀姬。独一无二的妖刀姬。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