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璡对周怀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太纯粹。
最初确实是仰慕，仰慕她那身与众不同的气质，但后来慢慢就掺杂了别的东西。
周怀婴这人，说不清哪里特别，但就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不像九方璡见过的那些清高的文人雅士士，反倒像山巅初雪，干净剔透，让人既想靠近又不敢唐突。
最特别的是她看人的眼神。
不管是天之骄子还是凡夫俗子，在她眼里好像都没什么区别。
一样渺小，一样可爱，一样愚钝，一样矛盾。就连看她自己，也是这般态度。
从小到大，想接近周怀婴的人多得数不清。
有心机深沉的世家子弟，有眼高于顶的宗门天才，还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
这些人各显神通，就为了在她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问剑宗的尉迟珏最是难缠，整天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
那会儿周怀婴剑法不如他，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赢他一场，根本没心思理会旁人。
后来合欢宗的林望津出现了，这人更是麻烦。自打他认识了周怀婴，别人想靠近她都难上加难。
记得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剑修，千里迢迢跑来挑战她。
输了不服气，一直纠缠不休。那次在红枫林，周怀婴再次把他打倒在地。
少年拄着剑勉强起身，正要调息再战，却见漫天红叶中翩然落下一道红色身影。
"林望津，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少年抹去唇边血迹，"这么爱跟着她，不如改姓周算了。"
红衣美人慵懒地倚在枫树下："我倒想啊，可惜……"
可惜周怀婴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后来再没人见过那个剑修。听说他陷在林望津的幻境里，至今没能走出来。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周怀婴硬是把一个个追求者都处成了道友。这份定力，确实无人能及。
……
夜色渐深，长街上人影稀疏。
九方璡提着灯笼，和周怀婴并肩走在青石路上。
暖黄的光晕在脚下轻轻晃动，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零星几个摊贩正在收拾货物，准备收工回家。
两人皆是久久不语。
方才两人在一个巷子拐角处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跪在地上，死死拽着一个女子的衣角。
"求求你…这是给孩子买药的钱啊…"男子声音哽咽，泪水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
那女子却满脸不耐，一把夺过钱袋："啰嗦什么！输了这把就能翻本！到时我才能给娃找更好的大夫！"动作粗鲁地将男子推倒在地。
九方璡眼神淡漠地扫过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场再寻常不过的闹剧。
望着那对拉扯的男女消失在巷口，她轻轻叹了一声："有时候看着这些人，真觉得累得慌。"
她语气随意，像是随口抱怨。
周怀婴的目光还停留在巷子深处："都是可怜人……"
九方璡转头看她。灯笼的光在周怀婴侧脸上跳跃，映得她眼神格外温和。
"也是。"九方璡笑了笑，含糊地说，"总得有人给他们指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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