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三点的短信
阮书怡的手机在床头柜上亮起时,窗外的雨刚好敲在玻璃上,像有人在轻轻叩门。
【睡了吗?】
发信人只有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可她一眼就认出是谁。
她盯着那行字,指腹在屏幕上摩挲了半秒,回了两个字:【没有。】
对方很快丢来第二条:【下楼,带你去看个地方。】
阮书怡没有问去哪里。她只是披上风衣,系好腰带,把乱糟糟的长发挽成一个随意的髻。
夜风带着潮湿的冷意,钻进她衣领,她却在看见那辆黑色大G时,心里忽然暖了一下。
吴所畏站在车外,没打伞,灯影把他身影拉得修长。
他穿着最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袖口叠了两道,露出冷白的腕骨。
“上车。”他说,声音低低的,像怕惊动夜。
二、雨夜公路
车子驶出市区,雨刷器划出规律的节奏。
阮书怡靠在副驾,车窗上蒙着一层雾,她用手指画了一只小小的狗。
吴所畏侧头看她一眼,嘴角很轻地勾了勾,却没说话。
电台里放着老歌,是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
阮书怡听着听着,忽然笑:“吴所畏,你怎么这么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只淡淡回:“土一点好,安全。”
车子拐进一条几乎看不见路灯的乡道,雨势小了,只剩零星水滴落在车顶。
阮书怡困意上来,却还是强撑着眼皮,直到车灯扫过一块斑驳的木牌——
【阮家旧宅】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坐直。
吴所畏把车熄火,偏头看她:“别怕,我只是带你回家看看。”
三、旧屋
老宅比她记忆里更旧。
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嘶哑的呻吟。
院子里的葡萄藤疯长,一盏昏黄的感应灯亮起来,照着满地落叶。
吴所畏从后备箱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递给她:“地潮,别着凉。”
阮书怡愣了愣,接过来,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客厅里家具都蒙着白布,空气里混着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吴所畏熟门熟路地拉开窗帘,月光扑进来,落在那张老旧的皮质沙发上。
他拍了拍沙发扶手:“小时候,我妈常让我坐这儿,背乘法口诀。”
阮书怡走到墙边,指尖划过一排稚嫩的铅笔字——
【阮书怡是大坏蛋】
【吴所畏是胆小鬼】
她噗嗤笑出声:“原来你小时候这么怂?”
吴所畏倚在窗边,月光把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是啊,被你欺负哭过。”
四、阁楼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咯吱响。
阁楼很小,一张矮桌上摆着一架老式幻灯机,旁边是一盒泛黄的照片。
吴所畏插上电源,灯泡发出昏黄的光。
他把照片一张张放进幻灯机——
五岁,阮书怡穿着粉色背带裤,手里举着一根葡萄藤当剑,吴所畏被她逼得蹲在角落。
七岁,阮书怡在院子里过生日,奶油糊了他一脸,他还在笑。
十岁,阮书怡搬家前夜,两人在葡萄藤下埋了一个铁盒,盒子里是她最喜欢的玻璃弹珠和他攒了一学期的卡片。
阮书怡眼眶忽然发热。
吴所畏把最后一张照片推进去——
十二岁,阮家搬走那天,她站在卡车旁,对他挥手,他站在葡萄藤下,手里攥着一张被她撕碎的漫画,眼里全是倔强。
“后来,我每年回来一次,把这里打扫干净。”
他声音低低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怕你哪天回来,找不到路。”
五、铁盒
吴所畏从墙角搬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里面是他们当年埋的东西。
玻璃弹珠已经失去光泽,卡片却还完整,最上面是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纸条——
【等我长大,我要把阮书怡娶回家】
阮书怡指尖一颤,吴所畏却面不改色地把纸条折起来,放进口袋:“童言无忌,别当真。”
她抬眼看他,雨后的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碎银。
“吴所畏,”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你为什么带我来?”
六、复仇与温柔
吴所畏没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推开木窗,雨后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灌进来。
他背对着她,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阮书怡,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阮书怡指尖一紧。
吴所畏转过身,目光笔直地看向她:“你想用婚姻做筹码,换阮氏30%的股份,然后清算你二叔。”
阮书怡没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吴所畏走近一步,声音低哑:“复仇可以,别把自己赔进去。”
阮书怡抬头,撞进他眼里。
那双平时写满公式和毒舌的眼睛,此刻柔软得像夜里的海。
七、玻璃弹珠
吴所畏从铁盒里拿出那颗最亮的玻璃弹珠,放在她掌心。
“小时候,你说这是你的幸运星。”
阮书怡看着那颗弹珠,忽然想起十岁那年,她因为弄丢了它,哭了一整晚。
吴所畏把弹珠塞进她手心:“现在,它归你。”
阮书怡握紧弹珠,声音有些哑:“吴所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所畏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阮书怡,”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值得。”
八、雨停了
天快亮时,雨停了。
吴所畏把阮书怡送回市区。
车子停在阮家老宅门口,天边泛起鱼肚白。
阮书怡下车前,吴所畏忽然开口:“阮书怡,复仇可以,但记得留一点余地给自己。”
阮书怡回头,看见他眼底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轻轻点头:“好。”
九、归途
车子驶离老宅,阮书怡靠在副驾,手里攥着那颗玻璃弹珠。
吴所畏没说话,只是打开车窗,让晨风吹进来。
阮书怡忽然开口:“吴所畏,谢谢你。”
吴所畏侧头看她,嘴角很轻地勾了勾:“谢什么?”
“谢谢你带我回家。”
吴所畏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像某种无声的约定。
十、尾声
几天后,阮书怡在阮氏董事会上,用那颗玻璃弹珠做筹码,换回了二叔手里的最后一份股权。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灯火,指尖摩挲着那颗弹珠。
吴所畏发来一条短信:【复仇成功了吗?】
阮书怡回:【成功了,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吴所畏回得很快:【那就别再一个人扛。】
阮书怡看着屏幕,忽然笑了。
她低头,把那颗玻璃弹珠放进胸前的口袋,像把某个人的温柔藏进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