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新电影拍得并不顺利。连续三天的夜戏让他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像两团挥之不去的阴霾。片场的灯光白得刺眼，将每一个人的疲惫都照得无所遁形。导演的怒吼声在空旷的片场此起彼伏，每一次“卡”都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丁程鑫紧绷的神经上。当他第N次因为一个眼神不到位被喊停时，那根名为“忍耐”的弦终于断了。他猛地将手中那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的剧本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情绪。
“休息十分钟！”导演气冲冲地挥了挥手，转身走开，背影里满是失望与不耐。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台机器散热发出的低沉嗡鸣。丁程鑫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监视器旁的折叠椅上。那椅子硬邦邦的，硌得他生疼，但他浑然不觉，只是用指节用力地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阵阵地袭来的眩晕感。助理小周见他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杯刚从自动售货机买来的热美式，杯壁上还凝结着水珠。丁程鑫甚至没有抬眼，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不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任何替代品都只会让他更加烦躁。
就在这片压抑的寂静中，片场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几个场务小哥窃窃私语，目光都投向同一个方向。丁程鑫茫然地抬起头，穿过人群的缝隙，他看见了宋亚轩。
宋亚轩就那样站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银色的保温桶，身上还套着一件宽松的灰色连帽卫衣和运动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他看起来像是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甚至来不及好好打扮，就匆匆赶到了这个冰冷喧嚣的世界。他的眼神在片场里搜寻，直到与丁程鑫的目光相遇，才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光。
“你怎么来了？”丁程鑫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穿过散落的道具和电缆线，走到宋亚轩面前。
“编辑说，你最近拍戏，老是把我的小说台词当剧本背，还背得特别投入。”宋亚轩的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他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而醇厚的咖啡香瞬间冲破了片场里冰冷的空气，霸道地弥漫开来。“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喏，给你煮了点醒神的，知道你累，加了双倍奶。”
丁程鑫接过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那股暖意仿佛顺着指尖，一路流淌进了他冰冷的心里。连日来的疲惫、导演的苛责、表演的瓶颈，所有积压在心头的烦躁，在这一刻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他低头喝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瞬间散开——是宋亚轩独家配方的焦糖玛奇朵，甜而不腻，带着恰到好处的微苦，像冬日里的一把火，瞬间温暖了他的整个身体。
“好喝吗？”宋亚轩仰头看他，眼睛在片场明亮的灯光下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钻。
“嗯。”丁程鑫重重地点头，喉头有些发紧。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宋亚轩抬起的袖口上，一小片深褐色的咖啡渍格外显眼。“你自己烫到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心疼。
宋亚轩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下意识地缩回手，将袖口往下拉了拉，小声辩解道：“没有没有，就是倒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不疼。”
丁程鑫没有说话，只是拉起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着他穿过人群，走向相对安静的化妆间。化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工具，丁程鑫却视若无睹，他抽出一包湿巾，轻轻展开，然后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帮宋亚轩擦拭着那片咖啡渍。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生怕用一分力气就会弄疼他。“下次别这么冒失了，”他低着头，声音轻柔得像在耳语，“我这里什么都有，不用你这么辛苦地跑过来。”
“可是，”宋亚轩的声音更小了，带着一丝委屈，“你的助理煮不出这个味道啊。”
这句话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过丁程鑫的心脏，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他放下湿巾，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自己戏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那是一个用软陶捏成的鲸鱼挂件，憨态可掬，蓝色的釉面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和宋亚轩那本畅销小说《深海回响》里描述的主角信物一模一样。
“给你的，”丁程鑫将鲸鱼放在宋亚轩的手心，“剧组发的纪念品，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宋亚轩惊喜地接过，爱不释手地翻看着。他发现，这只小鲸鱼的肚子是中空的，里面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抠开，取出了一张卷得小小的纸条。展开纸条，上面是丁程鑫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有力的字迹：“我的悬疑小说，因为有了你，才变得完整。”
就在宋亚轩的心被这句话填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导演洪亮的声音从片场传来：“丁程鑫！准备好了吗？”
“来了！”丁程鑫应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转身，对宋亚轩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等我收工，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宵夜。”
宋亚轩用力点点头，将鲸鱼挂件紧紧攥在手心，目送着丁程鑫走向片场中央。那个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而坚定。他突然觉得，原来等待并不是一种煎熬，当等待的对象是那个让你心安的人时，它也可以是一种满心欢喜的幸福。
那天晚上，奇迹发生了。重新站到镜头前的丁程鑫，仿佛脱胎换骨。他的眼神精准而富有层次，每一句台词都充满了感染力，将角色的内心世界剖析得淋漓尽致。导演只喊了一次“卡”，然后就满意地大笑起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小子！看来还是得靠家属来助阵，这状态，一条过！”
丁程鑫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片场角落。宋亚轩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借着灯光看一本书，月光从高窗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圣洁的光晕，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丁程鑫突然觉得，聚光灯下的荣耀固然耀眼，但此刻，看着那个安静等待的身影，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有为之奋斗的事业，有想要守护的人，简单，温暖，且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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