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已经跪满了文武百官。
花君凝立在武官队列最前端,玄铁甲胄未卸,腰间玉柄短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昨夜御花园的脂粉香似乎还黏在衣领上,混着殿内沉水香,熏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
"花将军。"
皇帝的声音从九阶玉台上飘下来,带着几分戏谑。花君凝抬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昨夜金帐里暴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朕听闻,你昨日在帐篷宴上......"皇帝故意顿了顿,满朝文武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很受欢迎啊。"
左相突然咳嗽一声:"老臣倒听说,花将军独自在帐中待了整晚。"他捋着胡须,意有所指,"莫非是瞧不上我大梁的才俊?"
殿内嗡地响起议论声。花君凝的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暗示什么——堂堂镇北将军,竟在风月宴上独守空帐,不是清高自傲,就是......
"爱卿何必为难花将军?"皇帝突然轻笑,"说不定是心有所属呢。"他随手翻开一本奏折,"说起来,北狄三皇子昨日递了国书,说想求娶我朝一位女将......"
笔尖在砚台里蘸了蘸,朱砂如血。
"朕还在考虑,该不该成全这门婚事。"
花君凝的脊背绷得笔直。北狄与花家有血仇,让她嫁过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阶下传来几声窃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花陌一党——她那个好弟弟正躲在文官队列里呢。
"陛下!"威远侯世子突然出列,"北狄狼子野心,此举分明是......"
"朕问花将军话。"朱笔"啪"地搁下,"轮不到旁人插嘴。"
所有人的目光都刺过来。花君凝忽然想起姜夕颜说"想杀你的人可比想娶你的多多了"时,眼底闪过的狡黠。
"臣,不愿嫁。"
殿内霎时死寂。
皇帝慢慢眯起眼:"哦?那爱卿想嫁谁?"朱笔尖滴落的红墨在奏折上洇开,"莫非是......"
"报——!"
传令兵突然冲进大殿,铠甲上还带着晨露:"北境急奏!北狄三皇子昨夜遇刺身亡!"
奏折被猛地合上。花君凝看着皇帝瞬间阴沉的脸色,突然明白了姜夕颜昨日去了哪里——那抹红影消失前,袖口沾的可不是什么朱砂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