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时,花君凝才缓步下楼。
昨夜睡得很安稳,让她思绪有些迟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沾着一缕酒红色发丝,在玄色衣料上格外醒目。堂倌递来的茶盏冒着热气,她盯着茶叶发呆。
"阿凝。"
温九立在醉仙酿门口,素色襦裙上沾着新鲜墨渍,手里提着两坛未开封的梨花白。她笑得有些勉强:"陪我用些酒菜?"
花君凝微微颔首。入座时,她注意到温九的左手始终缩在袖中,指节处有未洗净的...是血迹?
"你手伤了?"
温九猛地攥紧袖口:"研墨时被砚台划的。"她斟酒的动作比平日急,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北境边防图》的卷轴上——这幅本该挂在里间的镇店之宝,此刻竟胡乱堆在角落。
花君凝慢慢放下茶盏。
"之前你说兵部有军报。"她状似无意地翻开卷轴,"后来如何了?"
温九的筷子在醋鱼上戳出个洞:"不过是寻常调动..."
"是么?"花君凝突然按住她发抖的手腕,"那为何红杉街多了三队巡逻兵?"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为何你今日用了三重门栓?"
“你……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窗外传来盔甲碰撞声。温九突然倾身,打翻了她面前的酒杯。
"别回头。"温九嘴唇几乎没动,"花家军在搜那个酒疯子..."
"什么时候的事?"她声音很轻。
"辰时。"温九的指甲掐进掌心,"我亲眼看见她捂着右肩从染坊翻出来..."
花君凝站起身,佩剑"照霜"在鞘中发出嗡鸣。
她的脑子里很乱,父亲不是说过姜夕颜是恩人之女,那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去杀她……
"阿凝!"温九拽住她的剑穗,"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剑穗突然断裂,墨玉珠子滚了一地。花君凝看着满地乱滚的玉珠,想起姜夕颜总说"将军的剑穗该换了"时的笑脸。
"让开。"
这声命令冷得像北境的风。温九的手无力垂下,看着那道玄色身影融入暮色,朝着染坊方向疾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