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房间大,你们俩晚上就挤挤?”杨母正在看着自己的新美甲,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天气,“奇函第一次在这儿住,让博文带你熟悉熟悉。”
左奇函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眼底的笑意绷不住地往外冒,嘴上却假惺惺地推辞:“这不太好吧阿姨,别麻烦博文了。”
“麻烦什么?”杨父接话,看了眼站在旁边脸色铁青的儿子,“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杨博文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从牙缝里挤出句:“我房间只有一张床。”
“那正好,省得再搬行军床了。”左奇函笑得眼睛弯成缝,故意往杨博文身边靠了靠,胳膊肘“不经意”地撞了下他胳膊,“听见没,叔叔阿姨都发话了,恭敬不如从命啊。”
杨博文没理他,转身就往楼梯走,背影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左奇函连忙跟上,上楼梯时故意踩重了脚步,跟在他身后念叨:“你走慢点啊,楼梯滑——哎,你房间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这么不想让我看?”
房门“砰”地被甩上,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杨博文转过身,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左奇函,你别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左奇函挑眉,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坐下,还弹了弹床垫,“长辈安排的,我总不能不听吧?再说了,咱们现在是合法夫夫,睡一张床不是很正常?”
“谁跟你正常?”杨博文咬牙,“要么你睡地板,要么我睡。”
“那多凉啊。”左奇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得欠揍,“床这么大,各睡各的,我保证不动你——除非你主动动我。”
杨博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弯腰从衣柜里翻出条薄被,往地毯上一扔:“你选。”
左奇函盯着那条被,忽然往床上一躺,还故意滚了半圈,占去大半位置:“我选床。”他掀起被子一角,冲杨博文挑眉,“过来?还能省点地方。”
杨博文额角青筋跳了跳,转身就想去开门,大概是想去找客房。左奇函却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几步窜过去按住门把手,笑得一脸无赖:“别啊,不然叔叔阿姨该以为我欺负你了。”他低头凑近,呼吸几乎要喷在杨博文耳廓上,“就一晚,嗯?”
温热的气息让杨博文猛地偏过头,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滚开。”
“不滚。”左奇函反而笑得更欢,手指在门把手上轻轻敲着,“要不这样,我睡床沿,保证不掉下去,你睡里面,怎么样?”他看着杨博文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你看你,脸都气红了,跟早上吃的草莓似的……”
手还没碰到就被杨博文狠狠打开,力道大得让他手腕发麻。杨博文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左奇函,你就这么贱吗?”
左奇函脸上的笑僵了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眼底那点玩笑的意味淡了些。他耸耸肩,松开了门把手:“行吧,你睡床,我睡地板。”
他弯腰捡起那条薄被,真就往地毯上一铺,还故意打了个哈欠:“反正我皮糙肉厚,冻不着。”
杨博文没说话,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他。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左奇函躺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忽然低声笑了笑:“杨博文,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同床共枕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枕头砸过来的声音,精准地落在他脸上。左奇函拿开枕头,看着床上那个背对着他、肩膀依旧紧绷的身影,摸了摸鼻子,没再说话。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左奇函侧过身,看着床上人的背影,心里那点被骂“贱”的涩意,忽然就被这点近在咫尺的距离冲淡了些。
反正来日方长,他想。就算现在被讨厌,总能有让他不讨厌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