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你了?

黑暗中，门锁转动的轻响格外清晰。

杨博文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睡意被惊得烟消云散。他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正好对上站在门口的左奇函。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左奇函显然也没料到他会醒得这么快，手里还拿着杯牛奶，身形顿在原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惯常的温和取代：“吵醒你了？”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眼神像淬了冰。这人深更半夜进他房间做什么？又是想玩什么花样？

“看你灯没关，以为你没睡。”左奇函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声音放得很轻，“张妈说睡前喝杯热牛奶助眠，我……”

“出去。”杨博文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我的事不用你管。”

左奇函的动作僵住了。他看着杨博文紧绷的侧脸，和那双写满抗拒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点疼。

他知道杨博文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可三个月的冷落没能让他退缩，今晚饭桌上那点若有似无的缓和，更是让他存了点不该有的期待。他只是想……再靠近一点点。

“牛奶是温的。”左奇函还想再说点什么，试图把杯子递过去。

“我说出去。”杨博文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他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左奇函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左奇函，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更不想看见你。现在，立刻，带着你的牛奶滚出去。”

最后那个“滚”字，像根针，狠狠扎进左奇函心里。

他脸上的温和终于绷不住，掠过一丝受伤，却还是把牛奶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声音低哑：“……早点睡。”

说完，他没再看杨博文，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房门合上的刹那，杨博文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松懈下来。他死死盯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强压下去的烦躁和厌恶一股脑涌上来，甚至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讨厌左奇函这种不请自来的关心，讨厌他看自己时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更讨厌自己刚才在对视时，心跳漏跳的那半拍。

杨博文走到床边，一把将那杯牛奶扫落在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在宣泄他无处安放的情绪。

他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却再也睡不着了。

门外，左奇函靠在墙上，听着屋里传来的碎裂声，缓缓闭上眼。黑暗中，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喜欢，和同样浓烈的无奈。

这条路，果然比他想象中难走太多。可只要杨博文还在这栋房子里，他就没想过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