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傍晚时分泼下来的。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杨博文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左奇函买的孕妇抱枕,听着窗外越来越凶的雷声,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腹。杨博文捂住肚子,鼻尖一酸,哭得更凶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陌生,没有左奇函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没有他睡前温好的牛奶,连雨声都比家里的刺耳。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杨博文吓得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左奇函……”
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他捂住嘴,眼泪掉得更凶了。明明下午还那么硬气,说要再也不回去,可一场暴雨就让他溃不成军。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震得窗玻璃都在发颤。杨博文再也忍不住了,抓起外套胡乱套在身上,连伞都没拿,就冲进了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衣服,顺着发梢往下淌,冻得他牙齿打颤。隔壁别墅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开一团暖黄,像黑夜里的灯塔。杨博文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手指冻得僵硬,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门铃。
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左奇函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一直在等。看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杨博文,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心疼:“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跑出来干什么?想生病是不是?”
杨博文被他搂在怀里,闻着那熟悉的雪松味,所有的委屈和害怕瞬间找到了出口。他抱着左奇函的腰,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左奇函……我怕……我打雷……”
“不怕了,我在呢。”左奇函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什么气都消了。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杨博文身上,打横把人抱起来,快步走进客厅,“先去洗澡,别着凉了。”
杨博文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哭得抽抽噎噎:“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说要走……”
“嗯,知道错了就好。”左奇函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放得极柔,“先洗澡,有什么话洗完再说。”
浴室里很快充满了热气。左奇函帮他放好热水,又找出干净的睡衣,想出去让他自己洗,却被杨博文拉住了手。
“你别走……”杨博文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兔子,“陪我……”
左奇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陪着。”
他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杨博文慢慢走进浴缸,直到热水没过浮肿的脚踝,才松了口气。窗外的雷声还在继续,但浴室里暖黄的灯光和氤氲的水汽,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杨博文泡在热水里,看着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下午的所作所为真是幼稚又可笑。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那个……照片的事……”
“已经处理好了。”左奇函打断他,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杨博文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眶却又红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的不安,知道自己的敏感,却还是选择包容。
洗完澡出来,左奇函把他裹进厚厚的毛毯里,又端来一杯姜茶:“趁热喝了,别感冒。”
杨博文捧着温热的姜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左奇函坐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揉着他浮肿的脚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还难受吗?”他问,眼底满是心疼。
杨博文摇摇头,把脸往他身边凑了凑:“左奇函,我是不是特别无理取闹?”
“有点。”左奇函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但我知道,我们家博文不是故意的,是小家伙在里面捣乱,是不是?”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杨博文的小腹。
杨博文被他逗笑了,眼泪却又掉了下来。他知道,不管自己有多任性,有多敏感,这个人总会在原地等他,包容他所有的不完美。
窗外的暴雨还在下,但客厅里的灯光暖黄,身边的人温柔,杨博文忽然觉得,再大的风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