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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乐园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张桂源就拎着个巨大的恐龙玩偶出现在陈奕恒家门口。陈邧刚睡醒，揉着眼睛打开门，看到玩偶的瞬间就欢呼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扑过去抱住恐龙的脖子。

“桂源叔叔！”小家伙已经能熟练地叫出他的名字，仰着小脸邀功，“我昨天把变形金刚拼好啦！”

“这么厉害？”张桂源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越过他看向客厅，陈奕恒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厨房水槽边，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干呕。

他的脚步顿了顿，把恐龙玩偶递给陈邧，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陈奕恒正对着水龙头漱口，脸色白得像张纸，眼底还泛着红。

“又吐了？”张桂源的声音放得很轻，递过去一张纸巾。

陈奕恒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没看他，声音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带邧邧去公园放风筝。”张桂源指了指门口抱着恐龙转圈的小家伙，“他昨天说想看风筝。”

陈奕恒没说话，转身想走，却被张桂源拉住手腕。他的指尖带着温度，轻轻碰了碰陈奕恒的手背：“胃里难受？我让阿姨炖了点山药粥，等会儿送过来。”

“不用。”陈奕恒挣开他的手，语气有点硬，“你带邧邧去玩就行，不用管我。”

张桂源看着他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眉头轻轻皱了皱。这几天陈奕恒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刚才漱口时眼角的红血丝，明显是没休息好。他转身看向陈邧，小家伙正举着恐龙玩偶往卧室跑，被他一把拉住：“爸爸不舒服，我们先去客厅玩，别吵到他。”

那天之后，张桂源几乎成了陈奕恒家的常客。有时是早上来送早餐，有时是下午带陈邧去公园，有时就只是坐在客厅里，看着陈邧搭积木，顺便等陈奕恒从卧室里出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说是补觉，其实是躲着孕吐的折磨。

这天下午，陈奕恒刚吐完一波，虚弱地靠在床头喘气，就听到客厅里传来陈邧的笑声，还有张桂源低沉的回应。他掀开被子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张桂源正跪在地毯上，陪着陈邧用积木搭城堡，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画面温馨得刺眼。

“叔叔，你看这个！”陈邧举着个歪歪扭扭的积木小人，“这是爸爸！”

张桂源接过小人，笑着点头：“像！那这个呢？”他指着旁边一个稍微高点的积木。

“是叔叔！”陈邧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叔叔天天来陪我玩，比爸爸还厉害！”

陈奕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酸又软。他转身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却挡不住那些细碎的笑声钻进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张桂源走进来，手里端着个碗：“阿姨熬了点南瓜小米粥，你多少吃点。”

陈奕恒没动。

张桂源把碗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坐下，指尖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奕恒，我知道你不舒服。要是不想见我，我以后……”

“不是。”陈奕恒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眶红红的，“我只是……觉得麻烦。”

“不麻烦。”张桂源看着他，眼神很认真，“照顾你和邧邧，我愿意。”

陈奕恒的心跳漏了一拍，避开他的目光，端起碗小口喝着粥。南瓜的甜味冲淡了嘴里的酸意，胃里也舒服了些。

“明天带邧邧去动物园？”张桂源忽然开口，“他昨天说想看长颈鹿。”

陈奕恒喝粥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好。”

张桂源看着他终于肯好好吃东西，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他知道陈奕恒心里还有顾虑，但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等他愿意开口，等他做好准备，等他们三个人，能真正像个家一样。

客厅里，陈邧还在摆弄那些积木。张桂源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看着陈奕恒，嘴角的弧度温柔得不像话。

慢慢来，总会好的。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