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绽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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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江语棠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棠棠，妈妈出差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简简单单一行字，江语棠却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虽然年级第五的成绩不算差，但离妈妈要求的"必须前三"还差得远。

杨博文"怎么了？"

杨博文拎着她的书包站在走廊灯下，眉头微蹙。

杨博文"脸色这么差。"

江语棠摇摇头，迅速锁上手机屏幕，勉强扯出笑容。

江语棠"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

家里的灯光比往常温暖。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杨叔叔正把两个精致的礼盒放在茶几上。

"棠棠回来啦？"妈妈笑着擦手，"博文也快洗手吃饭。"

饭桌上，杨叔叔讲着出差时的见闻，杨博文偶尔插几句话，气氛还算融洽。江语棠小口吃着饭，感受着妈妈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她知道暴风雨前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果然，当杨叔叔起身去盛第二碗饭时，妈妈开口了："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吧？"

江语棠的筷子停在半空。

江语棠"嗯。"

"年级第几？"

江语棠“第五。”

妈妈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与瓷盘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江语棠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妈妈此刻的表情——眉头微蹙，嘴角下压，眼睛里写满失望。

"江语棠，"妈妈放下筷子，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李阿姨的女儿排第几吗？"

江语棠感到一阵窒息。又是这样，永远有人在比她更优秀，永远有人成为妈妈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江语棠"妈，我..."

"年级第三。"妈妈打断她，"而且她每天学到几点？你学到几点？"

杨叔叔端着饭碗回来，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先吃饭先吃饭，菜都凉了。"

妈妈没再说话，但整顿饭的气氛已经变了味。江语棠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尝不出任何滋味。

饭后，妈妈叫住了准备回房间的江语棠："来阳台一下。"

阳台是妈妈训话的专用场所。七平米的空间里摆着几盆绿植和一张小茶几，夜晚能看到远处商业区的霓虹灯。江语棠站在妈妈面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你知道高考意味着什么吗？"妈妈开门见山。

江语棠点头。

"你现在这个排名能上什么好大学。"

"我培养你这么久，不是让你混日子的。"

“才考这点成绩你对得起我吗？！”

"杨博文年级第一你怎么不学着点......"、"是不是又跟那些男生瞎玩......"、“再这样下去你还读什么书去打工吧。”……刺耳的话语如潮水般像她奔来。

"去学习吧。"妈妈最后叹了口气，"下次必须进前三。"

浴室的花洒开到最大，水声掩盖了喉咙里溢出的哽咽。江语棠把脸埋进毛巾里深呼吸好几次，才换上睡衣坐到书桌前。

手机响了起来。左奇函打了电话过来。

江语棠"喂？"

江语棠压低声音。

左奇函"你声音不对，怎么了？"

江语棠"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左奇函"江语棠，"

左奇函难得严肃。

左奇函"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这句话犹如一把精巧的钥匙，悄然旋开了江语棠内心深处那扇紧闭的情绪闸门。她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嘴唇，却终究无法阻挡那汹涌而至的抽泣声，细微而颤抖，泄露了她压抑已久的情感。

江语棠"我妈...她永远不满意..."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江语棠"我已经尽力了...真的..."

左奇函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我明白"或是"太过分了"。这种毫无保留的倾听反而让江语棠哭得更厉害，她蜷缩在椅子上，把脸埋在膝盖间，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全世界的苛责。

左奇函"有些大人就是这样，把自己的人生失败投射到孩子身上。"

左奇函"你得学会区分什么是他们的期待，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左奇函"......教练骂得我狗血淋头，说我是他带过最差的队长！"

左奇函"结果第二天我就带队拿了市冠军！"

左奇函"你并没有那么不堪，相反，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左奇函一一列举她身上的优点。

左奇函“他们否定你， 那我就加倍肯定你。”

左奇函“我爱你的每一面。”

左奇函“你还有我呢。累了就休息，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他们聊了很久，直到江语棠的情绪渐渐平复。挂断电话时已经接近凌晨，她看了看镜子里红肿的眼睛，决定去厨房拿冰块敷一敷。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撞进一个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

杨博文举着冰袋的手悬在半空，另一只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走廊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漫过来，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那里还沾着水珠，像是刚洗过脸。

江语棠"你......"

冰袋轻轻贴上她红肿的眼睑。杨博文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然后把她按进怀里。

杨博文"憋着不累吗？"

他的声音从胸腔传来，震得她耳膜发麻。

江语棠的额头抵在他肩窝，闻到衬衫上残留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温热。眼泪再次决堤时，他托着她的膝弯把人抱起来，像对待易碎品般放在床边。

冰袋重新敷上眼睛，他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杨博文“你已经很棒了。”

江语棠"可是......"

杨博文"没有可是。"

杨博文打断她。

杨博文"作文你只扣了5分。"

他扳着手指数。

杨博文"你们数学第一道压轴题全校只有七个人做对，你是其中之一。"

杨博文“你的英语作文没有一点错误，很完美。”

那些未注意到的细节都被列举出来，杨博文捧着她的脸，柔声说。

杨博文“在哥哥眼里棠棠是一个很棒的小女孩，也会有很多人这样认为。”

杨博文“你是从零考上去的，又不是从满分掉下来的。”

杨博文“你做什么我都会给你兜底。我只要你开心、幸福。”

杨博文“哥哥会一直爱你。”

窗外传来夜归汽车的鸣笛声。江语棠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他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

当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杨博文这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她轻轻放回床上。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拂过她微红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泪痕，像是雨后花瓣上的水珠，脆弱而令人心疼。而那个落在她额头的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坠落。

杨博文"晚安。"

杨博文“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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