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下

合金门的轰鸣声突然变调，一道裂缝从顶端蔓延至底部，墨绿色的黏液像瀑布般倾泻而下。露西下意识将身边的少年往侧后方一拽，折叠刀迎着最先钻进来的外星生物刺去——那东西比刚才的体型小了一半，却长着两对翅膀，尖啸着掠过她的耳畔。

“左边！”穿运动服的男生突然喊道，钢管带着风声砸向一只试图从裂缝钻进来的生物。他的手腕被手环勒出红痕，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它们在找薄弱点！”

露西眼角余光瞥见穿职业装的女人被两只生物前后夹击，钢笔卡在其中一只的翅膀关节里，却被另一只的利爪逼得连连后退。她旋身避开迎面扑来的翅膀，刀刃贴着生物的软甲划过，同时喊道：“用钢笔刺它的复眼！”

女人愣了半秒，立刻反应过来，腾出一只手抓住扑来的利爪，另一只手猛地将钢笔往前一送。外星生物发出刺耳的嘶鸣，翅膀瞬间僵直，露西趁机一刀劈断它的脖颈，黏液溅在亭柱上，冒起阵阵白烟。

“谢了！”女人喘着气抹了把脸，钢笔上的墨渍混着黏液，在脸上画出道狼狈的黑痕，眼神却亮得惊人。

亭内的空间本就狭窄，三十七个人挤在一起，稍不留神就会撞到彼此。可奇怪的是，手环的震动越来越有规律，像是在同步所有人的呼吸与动作。露西能清晰地感觉到右侧老人的心跳——沉稳，有力，像敲在地面的拐杖声；左侧少年的呼吸急促却不乱，自行车链条甩动的节奏竟和她挥刀的频率渐渐重合。

“它们在撤退！”废品站的少年突然指着屏幕，上面的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散开。合金门外的撞击声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黏液滴落的嗒嗒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露西靠在亭柱上，后背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手腕上的手环却传来一阵暖意，将痛感轻轻抚平。她低头看向那淡蓝色的印记，发现它比刚才更亮了些，像吸饱了月光的露珠。

“这就结束了？”穿运动服的男生揉着发酸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话音刚落，亭顶的全息影像再次亮起。这次司令官的脸清晰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格外分明。“信任不是让你们互相拖累，”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是让你们在混乱里找到彼此的节奏。”

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刚才的监控画面：穿职业装的女人用钢笔抵住生物咽喉时，老人悄悄用拐杖勾住了它的后腿；少年甩动链条缠住生物翅膀时，露西的刀刚好落在它的关节处；甚至连最开始抵触的络腮胡男人，也在危急关头用身体挡住了射向队友的黏液。

“十七人通过第二关。”司令官的目光扫过屏幕里的幸存者，最终定格在露西身上，“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跟我来。”

亭壁突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尽头泛着柔和的白光。络腮胡男人看着那片白光，突然摇了摇头：“我退出。”他摘下手环，上面的蓝光瞬间熄灭，“我有家要养，这种拼命的事，还是留给你们吧。”

没人阻拦他。露西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想起自己被辞退那天，院长说“总得有人担着”时，她也是这样狼狈地转身离开。只是此刻，她的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走吗？”穿运动服的男生碰了碰她的胳膊，他的手环还亮着，“看起来是要去真地方了。”

露西抬头望向阶梯尽头的白光，那里隐约能听到机械运转的低鸣，像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印记，那道暖流已经蔓延到心口，驱散了最后一丝犹豫。

“走。”她率先迈步踏上阶梯，折叠刀在掌心转了个圈，这次的弧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坚定。

身后的人陆续跟上，脚步声在阶梯里回荡，像一串正在被敲响的战鼓。露西不知道白光尽头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迷你特功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但当手环再次传来队友们整齐的心跳声时，她突然觉得，被医院辞退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一种不需要穿白大褂，却能真正守护些什么的开始。

阶梯尽头的白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等待——黄色战衣的麦克斯，蓝色战衣的弗特，红色战衣的赛米，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意，像在迎接新的同伴。

露西深吸一口气，迎着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