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听着瓷盘碎裂的声音我缓缓闭上了双眼,嘴里的苦杏仁比不上心里的苦。
我不甘心,凭什么甄嬛那般对我。我们明明也是姐妹,她怎么能听信s沈眉庄的挑唆,我以为你对我是偏爱,原来竟是人人都有的。
……
“砰”茶盏掉落在地发出声音,将失神的我唤醒了,听着耳边夏冬春蛮横的声音,我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重生了?
而另一边夏冬春看见我不理她,手高高扬起便要吵我扇来,我顾不得耳边嗡嗡的杂声,忙不迭拽住了夏冬春的衣袖,“夏姐姐对不住,我是不小心的,并非有意,夏姐姐今日是来选秀,无端闹事会被嬷嬷责罚,还请姐姐看在今日是来选秀的份上,饶我一次,姐姐如此貌美,衣服不过是锦上添花,我被姐姐迷的失了神,才不慎将茶盏打落将茶水弄脏姐姐衣服的。”
夏冬春听了我的解释,高高扬起的手收了回来,面上不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如此油嘴滑舌,看在今日选秀,本小姐不跟你计较,下次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说罢,甩袖离去。
解决了一关,我忍不住抚着胸口喘气,耳边嗡鸣声不止何时消失了。
我走在角落里,指尖轻轻拂过海棠树上一朵开的最盛的海棠花。花瓣娇嫩如丝,粉白中透着淡淡的红晕。
我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甄嬛和沈眉庄,她们二人凑在一貌似在交谈写什么,二人身影让我感觉模糊而又遥远。我感觉我的心跳得有些急促,手指微微颤抖,捏起那朵海棠花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渗出细细的汗珠。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发髻上的花朵,确认它稳稳地立在那里。
脚步声渐渐密集,伴随着低语和裙摆摩擦的沙沙声。我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四周,每一个女子的脸上都带着或紧张或期待的神色。有人低头整理衣襟,有人抚平鬓角的碎发,还有人紧握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远处,夏冬春正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她的步伐依旧倨傲,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她的衣裙华丽夺目,每一步都带起一阵微风,引得旁人侧目。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仿佛一切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
我收回目光,迈步跟上队伍。脚下的青石板冰凉坚硬,每一步都像是在提醒自己此刻的真实。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混合着脂粉的气息,令人微醺。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了发间的海棠花,花瓣柔软的触感让我稍稍安心。
“听说这次选秀,皇上也会亲自前来。”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声音虽轻,却足以让人心头一颤。
“真的?那可要好好表现才是。”另一人接话,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没有转头,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心跳不知为何又加快了几分,耳边的嘈杂声仿佛被隔绝开来,只剩下胸腔内那急促的鼓动。手心微微发潮,我下意识地将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让自己清醒了些许。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像一根细细的银针刺入耳膜。“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那声音拖长了尾音,我深吸一口气,胸腔内的气息如同被风吹动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膝盖微微弯曲,裙摆如水般滑落地面,铺展开一朵素雅的莲花。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声音出口,低柔而清浅,像是夜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坚定。额头贴在手背上,指尖感受到地面的冰冷,那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要将我冻结在这片刻的寂静中。
我跪伏在地上,呼吸几乎停滞,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大殿内安静得可怕,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投射在我的脊背上,或是审视,或是漠然,亦或是嘲讽。那些目光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切割着我的肌肤,令我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然而,我只能咬紧牙关,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抬头,甚至连睫毛都不敢颤动半分。
“抬起头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仿佛从云端落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直起身子,目光仍旧低垂,不敢直视前方。头顶的金冠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风铃在风中摇晃。我的手指紧紧交叠在身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倒是个清秀的。”一旁太后淡淡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我心中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指尖小小的布料仿佛在这一刻成了我唯一的依靠。我眼眸低垂着,不经意间瞥见了一只蝴蝶,轻盈地从窗外飞了进来。
它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忽而停在了我的发间,轻轻地落在海棠花上。蝶翼微微颤动,仿佛在与花瓣低声私语。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耳畔只剩下蝴蝶翅膀细微的扑棱声。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也罢,既然有了花就不必再赐了”
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拉长的尾音如同一根细线,悬在空中,“留牌子,赐香囊——”他的话语刚落,便有一名宫女端着托盘缓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只精致的香囊,香气幽幽,仿佛是凝聚了天地精华的灵气。她的动作轻盈如蝶,走到我面前,双手递上那只香囊。
我伸手接过,指尖触及香囊的那一刻,感受到丝绸的柔软与温暖,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半生。
和前世一样,因为秋海棠、因为蝴蝶,我入选了。不过这一次,我不用再还甄嬛的恩了,不会再因为那个秋海棠对她感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