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拉着两个人站到了后排，一排三人，站得规规矩矩，像三个被训话的小学生。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映出他们略显拘谨的影子。
“唐老师今天血压怕是要爆表了。”林野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倒好，答案全对了，结果最后还瞎猜？”
江熠的目光黏在窗外摇曳的槐树上，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忘了看。”
“行吧，学霸偶尔失忆也是情有可原。”林野耸耸肩，随即转身去逗旁边的苏叶枫。
苏叶枫正对着黑板上的投影唉声叹气，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完蛋了”的气息。林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却让他差点没站稳。
“喂！”苏叶枫转过头，瞪了林野一眼，压低声音抱怨，“别闹，我正回忆那题的步骤呢，等会儿说不定会被点名！”
“慌什么？”林野冲他挤挤眼，伸手在他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放心，有我在。唐老师提问的时候，我给你打手势。”
“少来！”苏叶枫撇嘴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上次你给我比划‘三长一短选最短’，害得我选了最长的答案，结果被罚抄公式十遍。我可不想再信你的鬼话。”
两人正悄声拌嘴，讲台上的唐玉突然停下讲课，目光凌厉地扫了过来：“后面三位，站着也别走神。苏叶枫，这道题，你来说说分析。”
苏叶枫瞬间僵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求助似的看向林野。林野刚想偷偷比划受力方向，耳边忽然传来江熠极轻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刚好够苏叶枫听见。
苏叶枫愣了一下，顺着那句话的思路开始拆解，磕磕绊绊地答了个七七八八。
唐玉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勉强过关，下次认真听讲。”
老师转身继续写板书，粉笔在黑板上发出细碎的“吱吱”声，粉笔灰簌簌地往下掉。苏叶枫松了口气，悄悄朝江熠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林野也有些意外，用胳膊肘捅了捅江熠：“可以啊你，居然还会给人递台阶。”
江熠没有回应，他的视线依旧黏着窗外的槐树，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偶尔有几片飘落下来。隔了几秒，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免得你又想歪招连累我们一起罚抄。”
苏叶枫偷偷瞥了眼讲台，数学老师还在奋笔疾书，粉笔灰掉得更密了。他忍不住低声问：“熠哥，你那道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你写了C，最后非要改成B，这不是故意找罚吗？”
林野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江熠的侧脸上。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把他校服领口的褶皱照得分毫毕现，线条硬朗又规矩，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可能是……”林野拖长了调子，故意靠近江熠耳边，语调戏谑，“想陪我们俩站军姿练正步？嗯，大学霸还挺有集体荣誉感。”
江熠的睫毛轻微颤了颤，他终于转过头，眼神里难得带了一丝波澜：“你闲得慌？”
林野故作无辜地皱了皱眉：“怎么可能，我们现在还在罚站呢。”
苏叶枫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不让他们两个一块儿“比翼双飞”的最后理智，插了一句：“你们再大声点，我们可能就得提前下课了。”
林野点头，比了个“我懂”的手势，乖乖闭嘴。然而，这种安静从来都是暴风雨的前奏。
果然没过半分钟，林野又开始蠢蠢欲动。他用胳膊肘撞了撞苏叶枫，朝江熠努了努嘴，眼神里憋着坏水。
苏叶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熠正望着窗外发呆。林野不知从哪儿摸出支黑笔，蹑手蹑脚地往江熠背后挪，笔尖悬在他的肩胛骨位置，眼看就要落下。
苏叶枫吓得一把拽住他：“你不怕被熠哥揍死吗？！”
林野不仅没停手，反而冲他挤眉弄眼，手指飞快地在江熠的校服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对勾，然后迅速缩回手，若无其事地站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江熠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忽然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如刀般射向林野。
“干嘛？”林野装傻充愣，甚至还眨了眨眼，语气无辜得让人牙痒。
江熠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过身，露出肩后那个刺眼的黑色对勾，墨迹在蓝白色校服上显得格外醒目。
林野的笑卡在喉咙里，苏叶枫则一脸绝望地捂住脸，心想这场面怕是要失控了。
然而，江熠盯着那道勾看了两秒，忽然抬手，在林野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动作轻到几乎感觉不到。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口型：“回去收拾你。”
苏叶枫：“……”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两人罚站也能罚出接头暗号，索性默默退后半步，心想还是离远点安全。
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起教案走出教室，班里顿时炸开锅，闹哄哄的声响充斥着整个空间。林野立刻原形毕露，伸手去扯江熠背后的校服。
“看见没，艺术创作！比之前的雪糕好多了吧？”他笑得像个得意的小狐狸。
“……”江熠反手拍开他的爪子，眉峰微蹙，语气淡得像水，“洗不掉你赔。”
“赔就赔。”林野毫不在意地笑着，伸手去扒他的书包，“大不了把我那件印着奥特曼的校服赔给你，限量版哦！”
“滚。”江熠拎起书包甩到肩上，转身就走。背后的歪对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竟然有种调皮的意味。
林野嘿嘿笑了两声，赶紧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冲苏叶枫喊：“明天见啊叶枫！”
苏叶枫看着他俩一个走、一个追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个活祖宗……”
苏叶枫背着书包慢吞吞跟在后面，刚出教学楼，就见林野正拽着江熠的胳膊往校门口的方向拐，嘴里还在念叨：“就那家‘老地方’炸串，离这儿才两百米！”
江熠皱着眉想甩开他，手却被林野攥得死紧，只好任由他拖着走：“你不想吃饭了？”
“饭前点心懂不懂？”林野转头看见苏叶枫，就喊，“叶枫快来，帮我劝劝这位！”
苏叶枫无奈地加快脚步：“我劝不动，要去你们去，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话虽如此，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他们往巷口走。
巷子里飘着炸串的香气，油星子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林野熟门熟路地报了串名：“两串鸡皮，多放辣；三串年糕，刷甜酱；再来五串里脊……”他转头看江熠和苏叶枫，“你们要啥？”
江熠靠在斑驳的墙面上，目光落在油锅腾起的白雾里：“不用。”
苏叶枫没说话。
“别啊，”林野直接拍板，“给他们两个都来两串脆骨，少辣。”
苏叶枫在旁边看着，忽然发现江熠虽没应声，嘴角却没像平时那样抿成直线。
等炸串的间隙，夕阳把巷子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墙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最后林大少爷慷慨地付了钱，就拉着江熠和苏叶枫告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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