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过后，宁可金说要去县城闯一闯，宁学祥也就任由他去了。
宁学祥出去外头多看看，总归是好的
他手里摩挲着一只温热的茶碗，目光却落在院子里那棵树下。
宁苏苏正蹲在树下，小心翼翼地给一只受伤的燕子喂食。
她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穿着一身能粉粉色的褂子，眉眼弯弯，笑容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过了年，宁苏苏虚岁也才十五，可已经有媒人来提亲了。
宁学祥打心眼里不乐意，他不愿意让宁苏苏毁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里。
宁学祥苏苏，过来
他朝女儿招招手，她便捧着那只燕子，仰着小脸跑过来了。
宁苏苏爹，你叫俺干啥呀？
宁学祥俺听说，县城那边开了很多新式学堂，不少人家的女儿都去读书
宁学祥苏苏，爹问你，你想不想去县城看看？
宁苏苏县城？
宁苏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宁苏苏俺听俺姐夫说过，俺还没去过呢！
宁苏苏爹，俺想去！
宁学祥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认真：
宁学祥去了学堂，要好好学习
宁学祥那里有很多老师，可以教你很多东西，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宁苏苏愣住了，手里的燕子也忘了喂。
以前，她和哥哥姐姐都只跟着村里教书的先生读书认字。
从来没想过，爹会想送自己去县城读书。
宁可金爹！苏苏都到说亲的年纪了，去读什么新式学堂？
宁可金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宁学祥宁可金！
这是宁学祥第二次对他发脾气，语气不容反驳：
宁学祥现在的时代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宁学祥苏苏这个性子，我宁可她不嫁，也不愿意她糊里糊涂过一辈子！
宁可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也心疼妹妹，能想通爹的打算。
宁学祥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
宁学祥去了县城，你替俺和你娘多照顾照顾你妹
宁可金爹，这您就放心吧
宁可金有俺在，没人可以欺负俺妹
看着儿子拍拍胸脯保证的模样，宁学祥点点头，把手里的茶碗递给他。
自己则是上前去，替偷偷掉眼泪的宁苏苏擦眼泪：
宁学祥去了县城好好学习，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你哥
宁学祥想家了，就让你哥带你回来看看
宁苏苏俺知道了，爹
宁学祥的这个决定，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天牛庙村引起了轩然大波。
村里的人大多思想相对传统，只觉得宁学祥疯了。
宁苏苏正是说亲的年纪，把她送去县城读什么新式学堂，将来还不是得回来嫁人过日子？
宁绣绣和费文典倒是很支持他的决定，何况费文典在县城教书，知道新式教育的好处。
宁绣绣爹说得对
宁绣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子也能读书成才
费文典是啊
费文典县城里的那些女学生，一个个精神面貌多好
费文典苏苏聪明伶俐，送去读书肯定也有出息
宁学祥笑了笑，解释道：
宁学祥俺不求苏苏有啥出息
宁学祥就希望她去县城读书，眼界开阔些
宁学祥新式学堂教的东西不一样，能让她明事理，长本事
宁绣绣爹您偏心，当初咋不送俺去？
宁绣绣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宁学祥满脸歉意：
宁学祥是爹不好，爹没早点想通
宁绣绣好啦爹，俺跟你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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