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

“主人，你何必在乎他们呢？”白光莹飘在高泰明身旁，双臂交叉，语气带着几分不忿。

高泰明望着众人脸上或担忧或不解的神情，指尖攥得发白，自言自语般低喃：“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只是个可怜虫。与其被同情，我宁愿被惧怕。”

他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白光莹看在眼里，不禁动了气：“主人为了救他们，当初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他们倒好，不感激就算了，还合起伙来指责你不是朋友？”

罗丽轻轻摇头，声音软和：“不是的，白光莹，我们当然感激他，也把他当朋友。只是……只是希望他能改改那些冲动的毛病。”

“改毛病？”白光莹嗤笑一声，眼神固执，“当年我被迫沉睡，又有谁记得我？你们抱团的快乐我看得够多了，动辄就说‘为了人类世界’这种大义，真是听腻了。”

“……对不起。”建鹏低下头，挠了挠头，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建鹏眼里那点小心翼翼的“可怜”，像针一样扎进高泰明心里，他猛地拔高声音打断，周身瞬间笼上一层黑雾，暗之翼在背后轰然张开，“我高泰明，从不接受别人的怜悯！”

“哇，这是电影特效吗？好酷！”莫纱扒着高台边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完全没察觉气氛凝重。

荒石默了几秒，轻轻拽了拽莫纱的衣角，将她往远处带了带，两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观望，没贸然靠近。

“主人，他又要召黑暗了。”孔雀小声对陈思思说，语气紧张。

“暗影枪，感受黑暗的降临吧。”高泰明抬手轻扣扳机，浓稠的暗影空间瞬间朝众人袭来，眼前骤然一片漆黑，连呼吸都仿佛被禁锢。

下一秒，一道清软却坚定的声音响起：“叶罗丽魔法，月华溶溶，破暗生明。”

随着话音，柔和的月光从黑暗中淌出，像流水般漫过暗影空间，那些厚重的黑暗竟被月光轻轻“溶”开，露出一片清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清绾出现在这，长发变成银白色，像落了层月光的霜；额间浮出一枚月牙形的淡蓝印记，莹莹发光，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通透，一袭月白渐变的长裙，领口缀着细碎的月光石，随动作轻轻晃动，像揉碎的星子；裙摆层层叠叠，近看能发现每一层都绣着银色的星纹，走动时仿佛有流萤在裙摆间穿梭；腰间系着一条淡蓝丝带，末端垂着两枚小巧的月亮吊坠，碰在一起时发出极轻的“叮铃”声。她手里握着一柄小巧的月杖，手腕上，原本淡不可见的月亮契约印记此刻清晰起来，正与身侧楚惟指尖的光纹遥遥呼应。

楚惟已恢复正常大小，银发垂落，眼神沉静地护在她身侧，见她施法后指尖微颤，眉头微蹙：“阿绾，别勉强。”

“我没事。”陆清绾轻轻摇头，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你是？”荒石在高台上愣了愣，盯着楚惟的身影，又看了看那月华魔法和陆清绾额间的月牙印记，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微变，“你是……月之国王？”

楚惟朝他淡淡颔首，没多言，注意力仍落在陆清绾身上，生怕她耗力过度。

高泰明显然没料到暗影空间会被这么轻易破开，更没料到动手的是陆清绾。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她发尾的银白和额间的印记上，喉结动了动：“什么……”

“月光虽柔，却能照破夜暗。”陆清绾抬眼望他，目光清澈，带着他熟悉的温柔——小时候他闯了祸躲起来，她也是这样看着他，没责备，只轻轻说“别害怕”。他心里莫名一软，却嘴硬道：“又轻易取胜的话，我会更瞧不起你们。”

他飞得更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暗之翼收起，光之翼在背后展开，圣光骤然降临，强光直射而出，比刚才的暗影更具压迫感。

“阿绾，小心！”楚惟抬手在陆清绾身前设下月华屏障，强光撞在屏障上，泛起一层涟漪。陆清绾脸色微白，轻轻喘了口气，指尖攥紧了月杖。

高泰明瞥见她发白的脸色，握枪的手猛地顿住——他刚才明明想的是“让她看看我的厉害”，可看到她蹙眉的样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竟下意识地收了几分力道。那束强光擦着屏障飞过去，落在远处的草地上，烧出一小片焦痕。

“任何力量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你也该收手了。”陆清绾抬眼望他，声音软和，“这样的战斗，只会伤害你自己。”她知道他心脏不好，每次动怒或动用强魔法，都像在走钢丝。

“同情我，就是瞧不起我吗？”高泰明没看她，声音低低的，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她。他想起他心脏病发住院，她每天放学都来看他，给她带他爱吃的草莓蛋糕，坐在床边给她读故事。那时他就觉得，她是不一样的。可现在，他却怕她眼里也露出像建鹏那样的“可怜”。怕她把他当成需要呵护的易碎品。

见他完全听不进劝，陆清绾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她知道他的倔脾气，像头小兽，越逼越凶。

“白光莹，你一直对我们带着怨恨，我们担心你随时会倒戈，看来……是担心对了。”罗丽看着白光莹，语气里满是失望。

“光明也好，黑暗也罢，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也不会被任何人摆布。”高泰明再次举起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众人，眼神里带着倔强的怒意，可目光扫过陆清绾时，却不自觉地偏了偏方向，“我比你们强，少来可怜我！”

光界降临，这次的强光比之前更迅猛，连楚惟设下的月华屏障都开始晃动。陆清绾握着月杖的手紧了紧，正要再施魔法，却被强光刺得眼睛一痛，身体晃了晃。

“阿绾！”楚惟连忙扶住她，语气焦急，“别硬撑。”他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将一丝柔和的月力渡过去，帮她稳住身形。

高泰明看到这一幕，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明明不想伤她的，可为什么每次都弄巧成拙？他看着楚惟扶着她的手，看着她靠在楚惟怀里缓气，两人离得那么近，像一幅安静的画，而他是画外那个多余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背后竟隐隐冒出黑雾，与光之翼的圣光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主人，你背后……”白光莹惊道，“第二个翅膀要长出来了？你想好了吗？”

“啊！”高泰明痛苦地闷哼一声，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又闷又痛——他想起小时候，他和陆清绾一起玩，他总爱抢陆清绾手里的糖，又在她哭之前把更甜的巧克力塞给她；他总说她“软乎乎的好欺负”，却会在别的小孩推她时，第一个冲上去把人推开。那时他们那么好，好到他以为会一直这样。可现在，他却像个局外人，连靠近她都觉得胆怯。

我永远也得不到她眼里的专注吗？连对她好，都只会用错方式？

“他第二个翅膀要打开了？”罗丽紧张地说。

“可那是光之翼啊……”亮彩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看，“怎么会有黑烟？”

“不，”楚惟眼神一沉，“他在用光之翼，心却被黑暗缠上了。光之翼被黑雾笼罩，就算打开，也是黑暗的心。”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叶罗丽魔法，石头木偶，没有思想，听我指挥！”

四面八方的石子突然像有了意识，纷纷飞向高泰明，钻进他的四肢和前胸。高泰明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身体突然不听使唤，竟被操控着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搞什么！身体不受控制了……”高泰明又气又急，咬牙瞪向高台上的莫纱，余光却瞥见陆清绾正担忧地望着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荒石的主人，是通过原石的磁力操控身体。”楚惟轻声解释给陆清绾听，扶着她的手没松开。

“臭丫头，快放开我！”高泰明恶狠狠地扭头。

“哎呀，抱歉啦，我就是想试试手法。”莫纱摆了摆手，毫无歉意，反而眼睛一亮，“不过你叫我臭丫头？那要你好看！给大家跳个舞吧~”

“这丫头……倒帮了我们。”罗丽小声说。

“哈哈哈，想不到你舞技不错啊！”建鹏看得直乐。

高泰明被众人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像被火烧似的，尤其是陆清绾那带着困惑和担忧的眼神，让他又羞又怒，耳根都红了：“放开我！”

“放开你也行啊，”莫纱扬了扬下巴，得意道，“那你叫我‘美丽动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莫纱大小姐’，再承认刚才不该凶我，我就放了你。”

“可恶！本少爷才不……”高泰明话没说完，忽然闷哼一声，强行转换形态，暗之翼再次张开，体内的石子被黑雾逼出，他重新掌控了身体，不耐地咂舌，“暗影枪！”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莫纱开了一枪，黑暗瞬间吞噬了莫纱周围的空间。

莫纱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尖叫了一声：“喂！你耍赖！

高泰明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陆清绾身上——她已站直身体，楚惟站在她身侧，两人靠得很近。他心里那点烦躁又涌上来，哑着嗓子说：“我已经得到答案了，继续下去也没意义。反正我随时会死，明天的事，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