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试炼结束得比谁都快。不过盏茶功夫，阁中央的白光便敛去，王默握着那团淡金色的灵犀之力，虽身子晃了晃，眼底却亮得惊人——她成了。
陆清绾站在阁门内侧，望着那团光晕，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泛着点荒谬。先前阁主们口中“何其珍贵”的灵犀之力，怎么到了最后，倒像随手递出的物件？那试炼看着郑重，结束得却潦草，让她恍惚觉得，灵犀阁那“威严神圣”的架子，此刻悄悄塌了一角。
“既已借到力量，便快回人类世界去吧。”颜爵摇着折扇催道，目光扫过王默和罗丽，“那边还等着你们。”
王默刚点头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噼啪”的电流声。庞尊倚在石座边，指尖电弧跳得欢：“你们走你们的，她得留下。”他抬手指了指陆清绾，银紫色的眸光直愣愣落在她身上。
王默一愣，陆清绾也皱了眉。人类世界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哪能耽误？她连忙道：“你们先回，不用管我。有灵犀之力在，总能撑住的。”
王默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匆匆穿过灵犀之门，回到人类世界。阁内瞬间静了，只剩石像幽光和庞尊周身的雷电。他从电弧里现身，头上还扣着顶银紫色的宽檐帽，帽檐压得低，只露着线条凌厉的下颌，看着倒真有几分嚣张。
他随手把帽子丢在陆清绾脚边，帽檐擦着她的裙角落下，伸手就往她肩膀上搭：“陆清绾，你……”
“胖胖，离她远点。”颜爵眼疾手快挥开他的手，顺势把陆清绾拉到身后护着，“你毛手毛脚的，别碰着她。”
庞尊被挥得一怔，眉峰瞬间挑高，眼里窜起电光：“我跟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我带她来的，自然得护着。”颜爵折扇抵在他胸前，寸步不让，“上次是谁把人撞进净水湖的？忘了？”
这话一出，庞尊脸僵了僵。陆清绾也想起那回——他跟楚惟在湖边交手，余波把她震得坠了湖，还是水王子救了她。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刚好对上水王子的目光。
水王子坐在石座上，蓝发垂在肩头，指尖轻捻着水纹，淡淡开口：“灵犀阁不是胡闹的地方。”他目光扫过庞尊，“上次净水湖之事，你还没给月王一个交代。”
庞尊梗着脖子：“我后来去月之森林道歉了！是他自己不领情！”
“哦？道歉？”颜爵笑了，“是带着雷电去‘道歉’，还真低头说了软话”
庞尊被噎得说不出话，转头瞪着陆清绾，见她站在颜爵身后，半点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气不打一处来：“陆清绾！你说！我是不是去道歉了？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陆清绾眉心一跳。这话听着，倒像两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她能感觉到石像那边投来几道似笑非笑的目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看热闹”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气，从颜爵身后探出半张脸：“庞尊先生，你确实去道过歉。但我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上这次，满打满算三次——第一次是湖边被他误伤坠湖，第二次是他去月之森林道歉，第三次便是此刻。哪来的“早就认识”那么熟络？
可庞尊一听，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几面之缘？你对得起本尊吗！上次你坠湖，我特意去看你！你咳得那么厉害，我还送了暖流给你驱寒！那不是道歉是什么？”
陆清绾瞳孔地震：“……”他那“看我”，是去了的；那暖流，确实暖，可他当时嘴硬说是“不想欠人情”。
“庞尊，你别胡说。”她捏了捏指尖，太阳穴有点疼，“那次是你和楚惟动手，我才被震下去的。你去月之森林道歉，我很感谢，但我们确实不算熟。”
“我……”庞尊被堵得一噎，随即更激动了，掌心电弧“噼啪”响，“我动手是因为不知道他是月王！我去看你就是特意去的！你都记得我送你暖流，还说不熟！你这个冷漠的人类！”
陆清绾是真服了。她实在想不通，“记得道歉和暖流”和“熟不熟”有什么关系？这逻辑简直清奇。
颜爵用折扇挡着嘴，肩膀控制不住地抖——胖胖这脑回路，真是活宝，都把小月牙说懵了。
水王子也微微垂眸，指尖水纹晃了晃，像是在忍笑。就连石像后面，也隐约传来几声憋笑。
陆清绾不想再掰扯，拉了拉颜爵的衣袖：“颜爵，我们走吧。”她是真不想再当这“热闹”的主角了。
“等等！”庞尊见她要走，连忙伸手想去拉，语气又急又委屈，“可恶，又是这样！每次都想跑！”
“胖胖，你不是最讨厌人类吗？”颜爵没动，弯着眸调侃，“怎么对小月牙这么‘特别’？上次误伤她，这次又拦着不让走，莫不是……”
“颜狐狸你闭嘴！”庞尊脸一红，梗着脖子嚣张起来，“我乐意！这是我和她的事，你少管！再啰嗦，我劈你！”
颜爵挑眉：“哦？你劈一个试试？”
“我……”庞尊攥紧拳头，看着陆清绾别开的脸，终究没敢真动手，末了憋出一句恶狠狠的话，“本尊又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他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自己却浑然不觉，反倒觉得很有气势。
陆清绾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无奈忽然掺了点莫名的情绪——这人，就是……有点傻气。水王子轻轻咳了声，打破了僵局：“灵犀阁议事已毕，要吵出去吵。”他目光落在陆清绾身上，“你若要走，我送你回冰晶宫。”
陆清绾连忙点头：“多谢水王子。”
庞尊一听急了：“不行！我送她！我飞得比你快！”
颜爵在一旁笑出声：“胖胖，你忘了上次是谁把人送进湖里的？”
庞尊：“……”他闭嘴了，却还是瞪着水王子，像只护食的大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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