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之客

休养的日子像浸在温水里，慢得很安稳。陆清绾大多时候靠在二楼露台的藤椅上看书，楚惟坐在旁边翻月之魔法的古籍，风拂过栀子花丛，带着淡淡的香。

直到某天午后，露台的空气忽然泛起一阵细碎的电光，“噼啪”声里，银紫色短发的身影凭空出现——庞尊站在藤椅旁，手里还捏着个闪着微光的能量球，见她看来，梗着脖子别开脸：“本尊路过，顺便来看看。”

陆清绾握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没太惊讶。前几天楚惟就感应到灵犀阁那边的动静，说他们开了扇能自由穿梭两界的门，阁主们能真身来人类世界，还不受诅咒影响。只是她没料到，第一个“上门”的会是庞尊。

“哦。”她轻轻应了声，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

庞尊眼睛亮了亮，却没坐，只把手里的能量球往她面前递了递：“这个给你，暖身子的，比上次那个暖流管用。”是他特意凝的纯净雷电之力，温和得很，绝不会伤着她。

陆清绾刚要接，身后忽然传来折扇轻摇的声音，颜爵笑盈盈地倚在露台门框上：“胖胖倒是积极，比我还先到。”他晃着扇子走进来，目光扫过石桌上的清茶，“小月牙，不介意添个杯子吧？”

这之后，陆清绾家的露台就成了灵犀阁阁主们的“人类世界据点”。

庞尊来得最勤，简直像按了打卡钟——有时是清晨，带着一身露水味，扔给她块能自动发热的晶石；有时是午后，刚从灵犀阁过来，嘴里抱怨着“颜狐狸又抢我座位”，却会蹲在栀子花丛旁，用雷电轻轻催开一朵刚打苞的花。

颜爵常跟着来，总带些仙境的小玩意儿：会发光的叶脉书签，能奏乐的贝壳，坐下来就和楚惟聊灵犀阁的趣事，偶尔逗逗庞尊，看他炸毛的样子笑个不停。

御王黎灰也来过两次，每次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湖边，靠着柳树看她看书，偶尔问两句人类的事——比如“糖画为什么能成形”“风车转起来真的只是为了好看”，问完就走，像阵淡灰色的风。

没过几天，剩下的阁主也寻来了。

毒夕绯是踩着高跟鞋来的，紫色长裙曳过草坪，指尖绕着缕淡紫色的毒丝，却没靠近她，只站在远处看了看栀子花，说“人类的花倒是干净”，留下一小盒能安神的毒花粉就走。

时希来得突然，露台的时钟刚敲过三点，她就坐在了藤椅旁，银灰色长发垂在肩侧，手里转着怀表：“我来看看，让庞尊魂不守舍的人类，究竟有什么特别。”她没多待，怀表滴答响了十声，便随着一阵细碎的光点消失了。

灵公主花翎是笑着来的，裙摆上沾着花瓣，手里捧着盆刚发芽的小雏菊：“清绾，我听说你喜欢花，这个送你，它很乖的。”她蹲在石桌旁，指尖轻轻点了点花盆，小雏菊就颤巍巍地开了朵嫩黄的花。

情公主艾珍最热闹，抱着她的兔子玩偶“美情兔”，蹦蹦跳跳地冲进露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陆清绾：“哇！你的情绪好干净！像刚化的雪！”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塞给她块能感应情绪的糖果，“这个给你，甜的！”

水王子来得少，偶尔在清晨出现，站在湖边看会儿水，等她醒了，递过一瓶净水湖的水：“喝这个，比人类的水干净。”说完也不多言，转身就走进湖水里消失了。

连冰公主也来过。那天刚下过小雨，她站在露台栏杆旁，周身飘着细碎的冰晶，却没让寒意靠近她，只淡淡道：“他们总说你，我来看看。”她看了眼楚惟，又看了看陆清绾，“月之力量和冰雪很像，都干净。”

后来时希来得突然，她出现在书房的落地钟旁，银灰色的裙摆扫过钟摆，轻声道：“听闻你与时间魔法有过间接交集，来看看人类的时间流速。”说着递给她块晶莹的时表，“若觉得闷，可借它看片刻过去的花。”

情公主艾珍最是活泼，一落地就扑到沙发上，抱着抱枕晃腿：“清绾清绾，他们说你身边有好多‘喜欢’的情绪，我来看看是不是甜的！”说着往她身边凑，指尖凝出个粉色的泡泡，“你看，你的情绪像棉花糖！”

冰公主又来了。她踩着冰花落在露台栏杆上，看着满园的绿意，淡淡道：“灵犀之门开了，便来看看人类世界的春天。”见陆清绾披着披肩，又悄悄用魔法凝了个暖炉，放在她脚边。

这些圣级仙子们各有各的来法，却总默契地避开陆允川在家的时间，陆清绾看着客厅里偶尔残留的仙力痕迹——或是庞尊没收回的电弧烧黑的地毯角，或是花翎留下的花瓣，或是情公主掉的抱枕流苏，总觉得像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有时庞尊正站在书房看她练字，听见楼下开门声，“嗖”地就从灵犀之门窜回仙境；有时颜爵和毒夕绯正坐在花园喝茶，远远看见陆允川的车驶进庄园，两人对视一眼，折扇一合、伞面一转，瞬间没了踪影。

陆清绾起初还紧张，后来也习惯了：庞尊会抢楚惟递过来的水杯，颜爵会帮她挡开庞尊的“骚扰”，时希会和楚惟讨论时间与月光的魔法，艾珍会拉着毒夕绯研究化妆……

这天她靠在藤椅上翻书，楚惟忽然轻咳一声，示意她看栏杆——庞尊正蹲在那，小心翼翼给她养的鸽子喂果干，颜爵坐在旁边摇扇，毒夕绯在给栀子花描金边，时希和灵公主站在花园里看新芽，艾珍抱着抱枕追着蝴蝶跑，黎灰靠在书房门口翻书，冰公主和水王子隔着段距离站在湖边。

楚惟坐在她身边，替她把滑落的披肩拉好，轻声道：“他们好像……都很喜欢你。”

陆清绾笑了笑，指尖拂过窗台上重新绽放的绿萝：“或许是人类世界，比他们想的要有趣些吧。”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仙境的气息与人类世界的花香混在一起，竟意外和谐。陆清绾轻轻笑了，翻了页书——或许灵犀之门开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些平时只在传说里的名字，此刻都成了她家露台上的“常客”，给这休养的日子，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