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战士

陈思思

陈思思坐回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支月光石发卡——是葬礼后楚惟交给她的，说“清绾说这发卡衬你”。车窗外的街景倒退着，像快进的旧胶片，她忽然想起上周在琴房，清绾靠在沙发上听她弹琴，轻声说“思思，等我好点，你教我弹《月光》好不好？”

那时她笑着应了，转头就把最轻的练习琴放在了琴房角落，想着等她出院就给她惊喜。可现在，琴还在，琴罩上落了层薄灰，再也没人会歪着头问“这个音怎么按”了。

司机递来纸巾，她才发现眼泪掉在了发卡上。月光石的碎光映在泪滴里，像清绾那天眼里的光。她把发卡别在发间，轻声说：“我会弹完的，弹给风听，它会告诉你的。”

高泰明

天台的风比墓园还冷，高泰明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几张照片——是陆允川给他的，说“绾绾相机里存了你的照片”。他翻着照片，指尖顿在最后一张：他靠在天台栏杆上，背景是粉紫的晚霞，清绾在照片边缘露出半张脸，眼睛弯成月牙，像偷怕时没藏好。

葬礼上楚惟播放视频，她笑着说“高泰明送的相机真好用”，他当时咬着牙没哭，可现在看着照片里的半张脸，喉咙突然发紧。他以前总嘴硬说“随便送的”，却总偷偷问她“拍了什么”——其实是想知道，在她眼里，他是不是也像晚霞一样好看。

烟从指尖滑落，他弯腰捡起来，却没点燃。相机里还有段没删的视频：清绾举着相机拍天，碎碎念“高泰明你看那朵云像棉花糖”，背景里有他笑她“傻气”的声音。他把相机贴在胸口，低声骂了句“笨蛋”，声音却软得发颤——早知道那天该说“拍得好看”的，早知道该多陪她待一会儿的。

王默

家里的窗台摆着盆月见花，是楚惟送来的，说“清绾说你总把花养得很好”。王默蹲在窗台边，罗丽趴在她肩头，两人一起数新抽的嫩芽：“一片、两片……”

她总想起清溪峡那天，清绾消失的样子。

罗丽轻轻蹭她的脸：“主人，清绾肯定在看我们养花呢。”王默吸了吸鼻子，给花浇了点水：“嗯，她肯定在。等花开了，我就拍照片给她看，告诉她‘你看，我没养死哦’。”

花瓣上的露珠滚下来，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像清绾以前碰她的手。

建鹏

篮球场的观众席积了层薄灰，建鹏坐在最前排的台阶上，怀里抱着个篮球。上次他和清绾说，等他出院了她请吃冰棍。

葬礼那天他没哭，硬拉着舒言打球，说“她最不爱看别人哭”。可投球时总偏筐，球砸在篮板上弹回来，他盯着球发呆，忽然想起她站在球场边发呆的样子，她说等她身体好了，跟他学打球。

舒言走过来递给他瓶水，他接过来没喝，只把脸埋在膝盖里。篮球从怀里滑下去，“咚”地砸在台阶上，声音闷得很。他瓮声瓮气地说：“她还没学会拍球呢……骗子，说好了身体好的学打球的。”舒言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舒言

书桌的抽屉里放着本笔记本，是清绾借他抄笔记的。扉页上有她娟秀的字：“舒言，这页公式你漏记啦，我帮你补在旁边了”，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嘴角还翘着。

他总想起清绾来问他题的样子。她坐在对面的书桌前，阳光透过窗落在她发梢，把银白的发尾染成淡金，捏着笔咬唇思考时，睫毛在纸上投出浅影，像小扇子。有次她问完题，忽然小声说“舒言，你说时间会不会偷偷走快呀？我总觉得春天来得好慢”，他当时笑着说“时间很公平的”——可她终究没等到花开。

笔记本里夹着片干花瓣，是清绾夹进去的，说“这是楚惟带来的月见花瓣，闻着香香的”。舒言把花瓣凑到鼻尖，隐约有淡淡的甜香，像她身上的味道。他拿出笔，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暖房的月见花开了，春天来了。清绾，时间没骗你，是花替你开了。”

齐娜

房间里的塔罗牌摊在桌上，齐娜指尖抚过“星星”牌——牌面上的少女站在湖边，月光落在她发上，像极了清绾变身时的样子。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清绾，她穿浅杏色的薄开衫配白裙子，后来因为舒言的事，她还安慰了她。

那天在墓园，她握着牌的手抖得厉害，牌却总掉出“星星”。楚惟说“这牌是在告诉她，你会好好的”。她把“星星”牌放在窗台，月光落在牌上，牌面的少女像动了动，眼里的光软乎乎的。

她对着牌轻声说：“清绾，你说过星星会照路的。我现在不怕黑了，你……是不是也在星星上看着我呀？”风从窗缝钻进来，牌页轻轻翻了翻，像谁在点头。

莫纱

卧室的玩偶堆里，有个穿着小礼裙的布偶，是清绾送她的，说“莫纱你看，它和你一样有小裙子”。莫纱抱着布偶坐在床上，荒石站在床边，看着她把脸埋在布偶绒毛里，肩膀轻轻抖。

她总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清绾的样子，那是她变身的样子，是第一眼便惊艳了她很久很久，后来转学去了她所在的学校，与其说是好奇叶罗丽战士的事，不如说是为了她。

葬礼上看录像，清绾说“莫纱演戏真好看，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比照片里还漂亮”。

荒石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会知道的，你记着她，她就一直都在。”莫纱抬起头，布偶的绒毛上沾了眼泪，她把布偶抱得更紧：“嗯，我记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