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梳妆台上,母亲端着新换的衣裙走进来,刚要开口唤你,目光扫过你眼底的青黑和苍白的脸色,脚步猛地顿住。
她放下衣裙,走到你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你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没有发热,可你的神情却蔫得像被霜打了的花。
叶夫人(娘亲)“安儿,怎么脸色这么差?”
母亲的声音满是担忧,又抬手理了理你凌乱的鬓发。
叶夫人(娘亲)“昨晚没睡好?还是身子不舒服?”
你攥着衣袖里的短匕,指节泛白,勉强扯出个笑。
秦安“娘,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母亲却没信,她盯着你躲闪的眼神,又看了看你放在膝上、攥得发紧的手,眉头轻轻皱起。
叶夫人(娘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她蹲下身,与你平视,眼底满是温柔的担忧。
叶夫人(娘亲)“跟娘说说,别自己憋在心里。今天是哪吒的生辰宴,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你憔悴的模样,母亲的话像暖流,却更让你心里发慌。
你张了张嘴,想说“真的没事”,可喉咙却像被堵住,那些压了一夜的恐惧和纠结,在母亲关切的目光里,差点就要涌出来。
你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母亲怀里,将脸埋在她温热的衣襟上,积攒了一夜的委屈和恐惧瞬间决堤。
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料,你攥着她衣袖的手微微发抖,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安“娘……”
母亲被你撞得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像你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动作温柔又耐心。
她没追问,只是用手顺着你的头发,声音软得能化开。
叶夫人(娘亲)“不怕不怕,娘在呢。有什么事,跟娘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怀里的温度驱散了几分寒意,可你还是不敢说出申公豹的威胁,不敢提那把藏在袖中的短匕,更不敢说哪吒的天劫和自己的身世。
只能紧紧抱着母亲,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的不安都揉进她的怀里。
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生辰宴的时辰快到了,可你却只想在母亲怀里多待一会儿——至少此刻,你不用面对那些残酷的选择,不用在亲情和友情之间苦苦挣扎。
母亲抱着你,指尖轻轻擦去你脸颊的泪痕,等你哭声渐渐小了,才温声开口。
叶夫人(娘亲)“生辰宴的时辰是赶得及的,要是实在没精神,娘跟你爹说一声,咱们晚些去也无妨。”
你埋在她怀里摇头,声音还带着哽咽。
秦安“不用……哪吒还等着我们呢。”
话虽这么说,攥着她衣袖的手却没松,心里的矛盾像缠在一起的线,越扯越乱——既怕去了宴会上要面对抉择,又怕不去,会错过和哪吒、敖丙最后的相处时光。
母亲似是看穿了你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你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眼底满是疼惜。
叶夫人(娘亲)“安儿,不管出了什么事,爹娘都会护着你。要是觉得难,咱们就不勉强自己,好不好?”
窗外传来父亲唤你们的声音,晨光已经洒满了庭院,连空气里都飘着别家传来的热闹声响。
你慢慢松开母亲的衣袖,低头看了看藏在袖中的短匕,冰凉的触感让你打了个寒颤。
你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个浅淡的笑。
秦安“娘,我们走吧,别让哪吒等急了。”
只是那笑容里的勉强,终究没逃过母亲的眼睛。
她看着你转身的背影,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眼底的担忧又深了几分——她知道,你心里藏着的事,远比表面看起来的要重得多。
李府的庭院里张灯结彩,红绸子挂在桂树上,却没掩住满席宾客的沉郁。
有人端着酒杯却没喝,眼神飘向远处的天空;有人低声交谈,眉头皱得紧紧的,连笑容都是勉强挤出来的——那严肃里藏着的无望,像一层薄霜,盖在热闹的表象上。
你跟着爹娘在席位上坐下,指尖下意识摸向袖中,短匕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你心口一紧。
目光扫过庭院,没看见那抹熟悉的红衣,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些,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母亲悄悄握住你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她轻声问。
叶夫人(娘亲)“没看见哪吒?”
你点头,声音压得很低。
秦安“嗯,许是还在房里吧。”
话落,又忍不住往李府内院的方向望——既盼着哪吒快点出来,又怕他出现后,自己要面对那两难的抉择。
父亲端起茶杯,目光扫过满席宾客,低声跟母亲说。
秦秉义“李总兵费了这么大劲请大家来,可众人心里还是怕……”
你没再听爹娘的对话,指尖反复摩挲着短匕的纹路,心里乱糟糟的。
庭院里的桂花香混着酒菜的香气飘来,可你却半点胃口都没有,只盼着敖丙能早点来,或许……他能有办法?
席间的低语忽然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府大门——两扇朱门被推开,哪吒的身影一步步走进来,眼里没了往日的张扬,反而透着几分沉郁。
他眉头皱得很紧,下颌线绷得笔直,往日里亮闪闪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阴翳,扫过满席宾客时。
走到庭院中央,他没像寻常那样咋咋呼呼,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冷得让周围的宾客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你攥着短匕的手猛地收紧,心跟着提了起来——他这模样,不像是来赴生辰宴,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申公豹去找过他?还是他知道了天劫的事?
母亲悄悄碰了碰你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忧。
叶夫人(娘亲)“哪吒这是怎么了?跟往常不太一样啊。”
父亲也皱起眉,目光落在哪吒身后——没看见李靖夫妇的身影,只有哪吒一个人站在那里,红色的衣袍在风里轻轻晃,却衬得他身影格外孤单。
你盯着那抹红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指尖的短匕仿佛又冷了几分。
他到底怎么了?这场生辰宴,难道真的要朝着申公豹说的方向发展吗?
太乙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摇摇晃晃走到哪吒面前,嗓门洪亮得盖过了席间的骚动。
太乙真人“徒儿啊,今儿是你生辰,猜猜为师给你备了啥宝贝?”
说着,他手往宽大的道袍里一掏,先摸出混天绫,又拽出火尖枪——红绫在空中一卷,竟自动缠住火尖枪耍了个利落的枪花,最后“唰”地一下,稳稳裹住哪吒的腰,火尖枪也落进他手里。
太乙真人“火尖枪、混天绫,为师今儿就正式传你!”
太乙笑得眼睛眯成缝,又吹了声响亮的哨子,只见飞天猪“哼哧哼哧”从墙外飞进来,圆滚滚的身子落在哪吒面前。
太乙真人“还有这重礼!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坐骑,来,摸一下试试!”
哪吒迟疑着抬手,指尖刚碰到猪鼻子,飞天猪突然发出一声“嗷”叫,浑身金光一闪,竟化作一对冒着火焰的轮子,稳稳托住了哪吒的脚。
太乙真人“这可是我最宝贝的坐骑!”
太乙真人拍着大腿笑,“它能随主人特质变模样,到你这儿,就成风火轮啦,哈哈哈哈!”
你望着踩着风火轮、周身裹着红绫的哪吒,他眼底的阴翳似乎被这热闹冲淡了些,连紧绷的肩膀都松了几分。
一旁的李府管家忍不住凑过来,忍着笑拱手道:“太乙仙长,照这么说,这宝贝在您那儿,便是一头憨态可掬的飞天猪咯?”
这话一出,席间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快了些,连哪吒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久违的笑意。
太乙的笑声还在庭院里回荡,风火轮的火焰映得哪吒脸颊泛红,可他嘴角那点刚勾起的弧度,很快又落了下去,重新绷成一条冷硬的线。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混天绫,指尖划过熟悉的布料,眼神却飘向庭院角落——那里的宾客还在悄悄打量他,眼神里的忌惮没藏住,像细针似的扎过来。
殷夫人伸手揉了揉哪吒的头发,眼眶泛红却努力挤出笑。
殷夫人“臭小子!想当初你在娘肚子里时,圆滚滚的像颗红烧狮子头,折腾得娘日夜不得安歇,现在倒好,都长成有鼻子有眼的帅小伙了!”
说到最后,声音忍不住发颤。
殷夫人“娘真的想……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踢毽子,看着你……”
哪吒的睫毛颤了颤,眼眶瞬间红了,望着殷夫人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李靖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个绣着祥云的福袋,指尖有些发颤地系在他腰间。
李靖“大喜的日子,别说这些丧气话。这平安符是爹求了观里老道三天三夜才得来的,保佑你平平安安。从前爹对你严,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爹没别的办法——儿啊,你今后的路还长,别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你是谁,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永远别放弃。”
你攥着藏在袖中的礼物,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那串用南海珍珠串成的手钏递过去——珠子是你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每一颗都磨得圆润光滑,还串了颗小小的火焰纹玉佩。
秦安“哪吒,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珍珠能安神,玉佩是照着你火尖枪的纹样雕的,希望……希望你生辰快乐,今后能少些烦忧,开开心心的。”
哪吒垂眸看着手钏,却没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哪吒“呵,今后?我还有今后吗?”
殷夫人“吒儿!你胡说什么呢!”
殷夫人急忙拉住他的手,声音里满是慌乱。
哪吒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混天绫也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哪吒“魔丸,天劫,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递着手钏的手猛地一顿,指尖的珍珠硌得生疼。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雷声,乌云不知何时漫过了头顶,将庭院里的光都压暗了几分。
哪吒“你们骗我是灵珠转世,逼我在社稷图里没日没夜地修炼,”
哪吒的声音越来越响,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和绝望。
哪吒“其实根本不是修炼!是把我关起来,熬到天劫来的那天,熬到我死为止!这样既能给陈塘关的百姓一个交代,又能保全你这个总兵大人的名誉,是不是!”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满席宾客鸦雀无声。
李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殷夫人更是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串手钏,心里的恐惧和心疼交织在一起,几乎喘不过气——天劫,真的要来了。
哪吒的目光突然转向你,混天绫在他身后绷得笔直,火焰般的纹路隐隐发亮。
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去,愤怒和绝望褪去后,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冷,连声音都没了起伏。
哪吒“你不是要杀我吗?他找过你,对吧?”
他往前迈了一步,风火轮的火焰晃了晃,映得他半边脸亮,半边脸暗。
哪吒“匕首你带了吧?就藏在你袖子里,昨晚我在你窗外,都看见了。”
这话像冰锥扎进你心里,你攥着手钏的手猛地收紧,珍珠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周围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李靖夫妇也看向你,眼神里满是震惊。
太乙急忙上前想拉住哪吒,圆滚滚的身子差点绊到门槛。
太乙真人“傻徒儿你发什么疯!不过是些没影的胡话,弄得多神经兮兮的!来来来,宴席早备好啦,烤猪都快凉了,大家随便吃随便喝!”
他一边说,一边给你使眼色,想让你帮忙打圆场。
可哪吒根本没理他,眼神死死盯着李靖夫妇,语气里满是嘲讽。
哪吒“不敢承认是吧?好,那我就逼你们说!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他口中念出晦涩的咒语。
哪吒“日月同生,千灵重元,天地无量乾坤圈!”
太乙真人“你!你从哪学的这咒语!”
太乙的脸色瞬间变了,急忙上前想阻止。
太乙真人“这是解乾坤圈封印的咒!你疯了不成!”
哪吒却没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哪吒“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腰间的乾坤圈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圈上的纹路飞速转动。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黑色的戾气混着红色火焰从他周身冒起,将他的衣袍都染得泛着暗红——那是魔丸的力量在挣脱封印,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滚烫,庭院里的宾客吓得纷纷后退,桌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攥着手钏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看着哪吒被火焰和戾气包裹的身影,心脏像被狠狠揪住。
他明明那么怕被人当成妖怪,现在却亲手解开封印,这得是攒了多少委屈和绝望,才会走到这一步?
“妖怪!他真的是妖怪!”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是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她慌得转身就跑,怀里的篮子“哗啦”掉在地上,点心撒了一地。
这声呼喊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满席的恐慌。
宾客们再也顾不得体面,纷纷朝着大门挤去,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酒壶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孩童的哭闹声、大人的惊呼声混在一起,整个庭院乱成一团。
你看着眼前的混乱,又看向被火焰包裹的哪吒——他僵在原地,原本决绝的眼神里,慢慢透出一丝无措,黑色的戾气也跟着晃了晃。
他明明只是想逼爹娘说出真相,却没想过会吓到这么多人,就像申公豹说的那样,“只要魔丸的力量露出来,所有人都会怕他”。
黑色戾气彻底裹住哪吒的眼眸,他握着火尖枪的手猛地一扬,枪尖的火焰“噌”地窜起半丈高,竟直直朝着缩在角落的老人刺去——那老人腿脚不便,没跟上逃跑的人群,正哆哆嗦嗦地躲在柱子后,眼看就要被火焰燎到衣襟。
李靖“吒儿!住手!”
李靖嘶吼着扑过去,手里的佩剑来不及出鞘,便用剑鞘狠狠撞向火尖枪。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火尖枪被撞得偏了方向,枪尖擦着老人的衣袖扎进地面,激起一片火星。
李靖顺势将老人拽到身后,自己却因惯性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撞上倒在地上的桌腿,闷哼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哪吒,眼底满是痛心。
李靖“我知道你委屈,可百姓是无辜的!你不能被魔丸的力量控制!”
哪吒却像没听见,混天绫突然飞卷而出,缠住旁边的石桌,狠狠朝着李靖砸过去。
殷夫人尖叫着扑上来,想护住李靖,却被哪吒周身的火焰烫得缩回手,手腕瞬间红了一片。
你看得心胆俱裂,再也顾不上别的,攥着那串珍珠手钏冲过去,挡在李靖夫妇面前,对着哪吒大喊。
秦安“哪吒!你看看我!是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不能伤他们!”
哪吒的动作顿了顿,泛着黑气的眼睛看向你,可戾气依旧在翻涌。
哪吒“朋友?你不是也想杀我吗……”
他的声音沙哑,火尖枪又抬了起来,却没再往前刺,枪尖的火焰明明灭灭,像他此刻摇摆不定的意识。
火尖枪带着灼热的气浪刺来,你甚至能感觉到火焰燎得脸颊发疼,大脑一片空白。
耳边猛地炸开爹娘撕心裂肺的呼喊。
秦秉义“安儿!”
叶夫人(娘亲)“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