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04

公交车正碾过路面最后一段阴影，引擎的轰鸣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撕裂。

秦黎下意识攥紧前座的靠背，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猛拽着向前扑去，额头险些撞在冰凉的椅背上。车厢里的嘈杂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和碰撞声——有人手里的豆浆洒了满身，有人的背包带勒得肩膀生疼，最前排的老太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里的菜篮子滚落在地，几颗番茄在过道上骨碌碌地撞向车门。

“搞什么啊！”有人暴躁地拍着扶手，秦黎却在那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声里，看清了司机猛打方向盘的侧脸。

挡风玻璃外，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踉跄着站在路中央。

林可亦刚从传送的眩晕中站稳，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茫然，身上的T恤沾着几片草叶，夕阳正落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要贴到公交车的保险杠上。

司机的怒吼和喇叭声混在一起：“你他妈不想活了？！”

方向盘被拧到极致，公交车像头失控的钢铁巨兽，车身猛地向右侧倾斜。秦黎身边的灰发青年“哎呀”一声，湛蓝的瞳孔里映出窗外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又瞬间被车身倾斜的弧度拽向另一侧。

“是他？”青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秦黎没来得及回应。公交车右侧的后视镜“哐当”一声撞在路边的梧桐树干上，镜片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车厢。紧接着，车身剧烈震颤了一下，像是碾过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随后猛地向左侧翻去

天旋地转。

秦黎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尖叫、哭喊、金属扭曲的吱呀声、玻璃破碎的哗啦声，还有自己胸腔里狂跳的心脏，所有声音都搅成一团，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只能死死抓住那只还拽着他的手，两人在翻滚中撞在一起，又被甩向另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翻滚终于停下。

公交车侧躺在路面上，车窗朝下的一面已经完全碎裂，碎玻璃混着尘土和血珠洒满地面。车厢里一片死寂。秦黎的额角磕破了，温热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灰发青年的手腕，青年则用自己的身体半包围着他。

灰色青年没有动静。

秦黎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车窗外。

路中央空荡荡的。

刚才站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草丛深处，几株深紫色的莫蒂默花正微微晃动，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它们在一点点染上红色。

车厢外传来声音，有人在喊“快报警”。秦黎的右眼皮又开始狂跳，比刚才更甚。他看着那片空荡荡的路面，忽然觉得，这场车祸或许不是意外。

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男人，那些从游戏里跑到现实中的莫蒂默花群，还有这辆翻倒的公交车……一切都像一张被无形的手编织起来的网，正缓缓收紧。

秦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试探着推了推灰发青年，对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搭在他肩上的脑袋轻轻晃了晃，露出颈侧一道被玻璃划开的伤口——血珠正顺着皮肤往下滚，在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上帝。”秦黎低唤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个ID在舌尖打了个转，自己的在游戏中的成神少不了对方的帮助，似乎还能想到，当初他急急匆匆的帮自己抢权柄，“死亡！你爹被我重创了，是指游戏中那个！快去补刀啊！”。

车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喊“这里有活人”，变形的车门被撬得嘎吱作响。

秦黎低骂出声，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终于明白，这次重置版不是账号数据的迁移，而是游戏里的一切正在穿透屏幕，像墨汁滴进清水里，一点点浸染这个世界……莫蒂默花群……玩家的技能。

灰发青年的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了眼。

湛蓝的瞳孔失神了很久，才勉强落在秦黎脸上。他扯了扯嘴角，咳出一口血沫，挣扎着说：“我就说……你像他嘛……”

“像谁？”秦黎追问，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冥渊的……主人啊。”青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把冥渊关了之后……我找了你好久……我大号死的太早了……小号也找不到你……大家都退游了呀……死亡？”

他的手抬了起来，却在半空中垂落，彻底没了声。

就在这时，秦黎的手腕突然一阵发烫。

他低头看去，皮肤表层浮现出一道暗紫色的纹路，纹路蔓延的地方，伤口的疼痛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属于死亡领域的冰冷力量——这是他成神后就封存的权柄，此刻竟在现实里苏醒了。

“啧啧，怎么是你先意识到？。”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车厢外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秦黎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碎玻璃旁，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防毒面具。

男人的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惨状，最后落在秦黎手腕的纹路上，发出一声轻笑：“创世集团的实验品，果然要好得多。”

“实验品？”秦黎的声音冷得像冰。

男人歪了歪头，语气带着残忍的笑意，“游戏是筛选器啊，能成神的，都是最适合承载‘权柄’的容器，死神先生。”

秦黎猛地站起身，暗紫色的纹路在他周身炸开，冰冷的力量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碎玻璃悬浮在空中，血腥味里弥漫开冥渊独有的、带着星尘气息的寒意。

“你们是谁？”

“我们？”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左眼是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我们是被创世集团抛弃的‘残次品’啊，不过现在，该轮到我们回收‘成品’了。”

“现在，你们是NPC，我们是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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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两天，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