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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煤油灯只剩半盏油，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鸡舍图纸像张咧嘴笑的脸。林浩把铁棍往桌上一扔，金属撞在八仙桌上发出巨响。
“二哥真要放那小子走？”他嗓门压得低，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咱们现在就该报警！”
李大山没说话，正拿放大镜比对着监控截图和小刘留下的鞋印照片。纸面被他捏得起了褶子，边角都快磨破了。
林野蹲在水缸前，手里捏着氰化物检测报告。他慢悠悠地把纸折成小船，轻轻放进水里。纸张慢慢洇湿，字迹模糊开来。
“打蛇不打七寸，等于没打。”他说得轻描淡写，手指却死死攥着纸船的一角。
窗外风声忽紧，吹得窗帘鼓起来。林浩猛地拉开抽屉，里面躺着几个电网配件，还有两个捕兽夹。他抓起一个捕兽夹就往门外扔去，金属砸在槐树干上发出闷响。
“我表舅是县局张所长！”他声音大了些，“抓赵振南就跟抓条狗一样容易。”
林野抬起头，用竹签挑了挑灯芯。火苗蹿高，照亮他眼底的血丝。
“那你告诉我，赵振南的七寸在哪？”他问得平静，却让林浩一时语塞。
李大山终于开口：“资金链有问题。”
他调出电脑里的银行流水投影。三道不同颜色的曲线交叠在一起，在墙上晃动。
“赵振南和陈鸿宇的合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李大山指着其中一条红色曲线，“你看，每次资金流动都在凌晨两点。他们在玩资本游戏。”
林野站起身，走到鸡舍平面图前。通风口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好几次，纸都快戳破了。
“王德发最爱贪小便宜。”他摸着那个红圈，若有所思，“正好借他的嘴放话。”
“说什么？”林浩皱眉。
“就说咱们准备杀入肉制品深加工领域。”林野嘴角微扬，“让赵振南以为我们要抢他的饭碗。”
林浩冷笑一声：“这太冒险了吧？除非……”
“除非什么？”李大山问。
“除非我们能确定他下一步动作。”林浩咬咬牙，“否则这饵不够香。”
林野翻开笔记本，在某页写下“真假虚实”四个大字。他撕下那张纸，塞进信封，蘸唾液封口时沾湿了指纹。
“老李，联系省畜牧研究所那帮教授。”他说得干脆，“明天让他们来村里一趟。”
李大山笑着掏出变声器：“需要我假装院长吗？”
林浩摇摇头，眼神却有些动摇。
村口歪脖槐树后闪出半截烟头的红光。黑影举着望远镜，瞄准堂屋窗户。金属支架反射着月华，冷得刺眼。
手机快门声轻响，画面定格在林野侧脸。发送成功提示音惊飞夜枭，扑棱棱掠过麦田。
堂屋内，林浩突然停下脚步。
“上次黄沙镇强征土地的事，你们还记得吗？”他声音低沉，“那天死了三个工人，最后连个说法都没给。”
林野翻开1999年日历本，指尖划过某个日期。他原本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大山默默取出当年的事故报告复印件。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像是随时会碎掉。
“这次不能再退了。”林浩攥紧又松开拳头。
林野眼中寒光乍现：“是时候让赵公子尝尝……”话没说完，风突然吹灭煤油灯。
黑暗中传来撕纸声。是林野，正在撕掉笔记本上记录的所有线索。
堂屋外，月光洒在土路上。戴鸭舌帽的身影靠在树下，手机屏幕亮着刚收到的照片。他按下加密发送键，抬头看了眼远处的灯火。
林野站在窗边，目光穿透三十米夜色。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但此刻，他只想守好这片鸡舍。毕竟，这是他一切的起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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