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走吗?”她攥紧了腰间的匕首,指节泛白。
梅超风最后看了眼陈玄风摊在桌上的手,那只替她描过眉的手此刻松松垂着,指尖还沾着点未擦净的墨。她别过脸,声音压得极低:“走。”
两人没点火把,借着月色往林中潜行。刚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一行人。
“玄生那小子倒是痴情,可惜啊,终究是护不住这两个祸根。”陈之鹤轻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九阴真经落在妖女手里,本就是污了宝物。”
“说得是。”旁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接话,凌清风猛地攥紧梅超风的手腕——那是邱云海的心腹,去年在嘉兴码头截杀过她们的瘦高个。
为首那人手持铁尺,正是白日里对陈玄风喊话的粗哑嗓音:“玄生呢?”
梅超风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陈家要真经,邱云海要她们的命,这两拨人本是水火不容,如今竟凑到了一处。
凌清风望着前方缠斗的人影,声音里淬着冰碴,又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陈之鹤!你竟然和邱云海为伍!”
凌清风:“替邱云海卖命的都该死!”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腰间匕首“噌”地出鞘,寒光劈开夜色。对面早有防备,狞笑着拔刀迎上,钢刀与匕首在月光下撞出火星,两人瞬间缠斗在一处。
梅超风手里拿着菜刀,她足尖一点,身形如掠影般飞扑上前,菜刀带着劈柴般的沉猛力道,直斩陈之鹤肩头。
凌清风已与另一人缠斗得难分难解,匕首在月光下织成细密的网,专寻对方破绽。那人身法虽不及瘦高个阴诡,却胜在招式沉稳,一时倒也僵持住了。
瘦高个眼角余光瞥见梅超风与陈之鹤斗得正酣,凌清风也被缠住,竟绕开混战的圈子,直扑山洞方向——他记得陈玄风还醉在洞里,那九阴真经十有八九就藏在附近。
梅超风眼角余光扫到瘦高个溜向洞口的身影,心头猛地一沉。她正与人缠得密不透风,一个甩手,对方被菜刀砍中倒地,她才有机会脱身。
陈之鹤见状要拦,却被凌清风挡住。
“阿姐这里有我!”凌清风陡然拔高了声音,匕首猛地变招,以险招逼退身前对手。
得空的梅超风,便转身上前拦住瘦高个,几下功夫,瘦高个被打的吐血踉跄倒地。
陈之鹤见状,铁尺“哐当”一声砸在地面,火星溅起半尺高。他看了眼倒受伤的瘦高个,逼退了凌清风,铁尺如毒蛇出洞,直取梅超风心口。
“阿姐!小心!”凌清风急喊着扑上,匕首斜刺陈之鹤。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竟然是陈玄风,他挡下了陈之鹤的攻击,救下了梅超风。
“陈玄生!”陈之鹤又惊又怒,铁尺在掌心攥得发白,“你就要为了这两个女人,背叛整个陈家吗?”
陈玄风喉间滚出一声低笑,“我不叫玄生。”他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叫陈玄风。”
“你!”陈之鹤被这声更正噎得语塞。
“我一个浪荡子,早就被陈家除名了。陈家的大业绝不能断送在我手里,我都听到了。”陈玄风忽然偏过头,对方才持铁尺的粗哑嗓音男子道,“哥,你走吧。”
话音刚落,陈之鹤便与陈玄风打了起来。没多久,梅超风上前和陈之鹤对打,她想置人于死地,却被陈玄风拦住了。
梅超风瞳孔骤缩,爪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声音里淬着冰碴:“你竟要帮他?”
陈玄风背对着她,肩头还在因方才的打斗微微起伏,声音却沉得像浸了水的石头:“他纵然不认我,可他毕竟是我哥。”
梅超风忽然说道,笑声里裹着彻骨的寒,“你帮他,便是与我为敌。”
凌清风攥着匕首上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师兄,我懂你下不去手。从前我也信过‘善良’二字,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她攥紧匕首,指节泛白:“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护着他,谁来护着阿姐?谁来护着你自己?”
梅超风有些气在头上,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她与陈玄风打在了一起。
凌清风陡然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阿姐,不要!”
梅超风近在咫尺,却不忍心下手,陈玄风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到来,睁眼看到梅超风的手停在他的脸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这时,瘦高个想趁机出手杀梅超风,却因为梅超风功力在他之上,他被梅超风反杀,梅超风因此突破了境界。
陈玄风见状很是高兴,“超风,突破了。哥,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与陈家恩断义绝。”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将云海山庄的飞檐翘角染得模糊。梅超风指尖扣着三枚透骨钉,指甲泛着青白——自那日突破境界后,九阴白骨爪的戾气愈发内敛,却也愈发致命。
“邱云海广发请帖,明着是宴客,实则是想借江湖人之手除了我们。”陈玄风按着腰间长剑,目光扫过庄墙上巡逻的护卫,“他算准了我们会来。”
他摇着折扇站在阶上,身后簇拥着数十名庄丁,“诸位江湖同道,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满座皆惊。邱云海猛地拍案而起,身后的护卫瞬间拔刀:“抓住他们!”
席间立刻站起七八条汉子,全都朝着他们三人而去。
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梅超风的爪法狠戾,专攻要害;陈玄风的刀势沉稳,护住两侧;凌清风的白莽鞭和飞镖交替使用,专破合围之势。
“超风,左路!”陈玄风长刀格开一柄长剑,余光瞥见有人绕后。
梅超风旋身侧翻,爪尖擦着那人脖颈掠过,带起一串血珠。凌清风的飞镖及时补上,射中那人膝盖。
梅超风望着他眼中的惊惧,忽然笑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梅若华,她是梅超风,是能护着身边人,也能亲手复仇的梅超风。
陈玄风神色凝重,目光坚定地看向梅超风,沉声道:“师妹,事不宜迟,你赶紧去找邱云海,这边的情况我来应付,你放心。”
梅超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师兄,你自己小心。”
凌清风已侧身避开一记劈来的钢刀,同时朝梅超风递了个眼色。那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阿姐身后掉眼泪的小姑娘,复仇的路,她要亲手走到底。
梅超风点头,指尖在掌心一蜷,九阴白骨爪的戾气瞬间弥漫开来:“走。”
梅超风与凌清风身形如电,借着廊下灯笼投下的暗影穿梭。凌清风的白莽鞭忽左忽右,将两侧偷袭的护卫抽得筋断骨折,鞭梢卷着劲风,竟比往日凌厉了数分。
邱云海站在高台上,看着梅超风与凌清风一路杀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阴狠所取代。
梅超风冷哼一声,眼中杀意大盛:“邱云海,你今日插翅难逃!”二话没说,就冲向邱云海,然而邱云海也不是吃素的,使出功夫对抗。
凌清风:“阿姐,我来帮你!”
话音未落,白莽鞭如银蛇窜起,鞭梢卷着破空的锐响,直向邱云海。
这一下逼得邱云海不得不撤掌回防,梅超风趁隙欺近身侧,九阴白骨爪陡然提速,指尖擦着他咽喉划过。
“两个小贱人!”邱云海被打得踉跄着撞在太师椅上,脊背磕在扶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梅超风被邱云海掌风扫中胸口,倒飞撞在廊柱上,呕出鲜血,肋骨处钻心疼痛,伤得不轻。邱云海随即按动太师椅机关,数支淬毒弩箭直取梅超风面门!
“阿姐,小心!”凌清风目眦欲裂,她不顾手腕伤,鞭梢卷住暗箭回送邱云海。邱云海闪躲,身旁椅子炸得四分五裂。
邱云海退到广场中央,凌清风白莽鞭再袭,他竟徒手去抓——鞭身淬毒。
凌清风冷笑抖腕,鞭梢缠他掌心,借势旋身踢中他胸口旧伤。邱云海松手,掌心乌黑,毒素蔓延,半边身子发麻。
“你的对手是我!”梅超风拖着伤体扑上,九阴白骨爪带起的阴风扫得广场地砖上的尘土簌簌作响。
他想甩开梅超风,却发现四肢已不听使唤,毒素蔓延的速度远超预想。凌清风的白莽鞭趁势缠上他的脚踝,猛地一扯,他“噗通”跪倒在广场中央,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阿姐。”凌清风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动手吧。”
梅超风指尖微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骨裂声。邱云海的身体猛地一颤,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