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宿舍楼里就已经有了动静。五人约好今天出去转，谁都没赖床——就连往常总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的汤译哲，这回也醒得格外早。
跟王梓旭简单整理了一下宿舍，洗漱完之后也没穿上学院的校服，各自穿上自己的衣服，就急急忙忙地坐着电梯下楼。
慢悠悠吃完早餐，五人晃悠悠地走出校门。晨露还挂在道旁的梧桐叶上，被风一吹，“滴答”落在唐婉月的发梢，她抬手拂去，指尖带着点凉意。
“咱们往哪转啊？”林欣欣晃了晃风吹过来的，被她攥在手里的嫩叶，声音里带着点雀跃。
走在最前头的汤译哲回过头，不知何时掐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绿莹莹的草叶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上下晃。
他双手往身后一枕，肩膀松松垮垮地晃着，平日里在模拟舱里指挥战舰时的坚毅眼神早散了，只剩眼底的漫不经心：“不知道啊。”他顿了顿，脚边踢到块小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外面这一片我早逛熟了，随便走走呗，散散心挺好。”
“哟，”林欣欣故意拖长了调子，往他身边凑了凑，“这才出来多久，班长架子就扔了？以前那个对着星图说一不二的战舰指挥官呢？”
汤译哲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草叶从嘴角滑到腮边，他含糊地哼了声：“无所谓了，我现在就只是汤译哲，啥班长不班长的，要当给你了。”说着还抬手往后摆了摆，像在甩什么麻烦东西。
“你就别逗他了。”唐婉月眼尾的笑意漫出来，抬手掩住唇角，声音软软的，“他啊，一离开学院就浑身透着股逍遥劲儿。”
林欣欣转了转眼珠，忽然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李梦梵，指尖点了点他的胳膊，无奈地笑：“那这班长我可不当，要我说，给李梦梵正合适。”
“哎，我招谁惹谁了？”李梦梵猛地缩回手，却差点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他手忙脚乱地站稳，不知从哪也摸出根草叶——看那样子，像是刚从路边掐的——学着汤译哲的样子把双手往身后一枕，草叶却没叼稳，在嘴角滑来滑去，“我跟汤哥一样，就想悠闲自在着，班长那活儿谁爱干谁干。”
“你滚。”汤译哲听见这话，笑着回身踹了他小腿一下，力道轻得像挠痒。
李梦梵“哎哟”一声跳开，草叶终于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又叼回去，冲汤译哲做了个鬼脸。
五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学院门口那条狭长的路，终于彻底走出了校门。
之后的时间里，他们随性闲逛着，见着什么有趣便凑过去看看。没穿校服的缘故，倒真像群寻常路人，过起了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走到街角时，李梦梵忽然抬手搭在额前挡了挡光，眯着眼盯住斜对面那栋银灰色玻璃幕墙的商场：“那楼顶的电子屏在闪什么？红底白字的——”他往前凑了两步，忽然拔高了声音，“星际战机专区！还有有奖活动？”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汤译哲，抬下巴朝那栋楼示意，“去看看不？”
这一带的星际产业副线本就发达，模型店、模拟舱馆扎堆，汤译哲原就有些兴趣。他顺着李梦梵指的方向望了眼，目光便落回身旁的唐婉月身上。
唐婉月恰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时，她朝着汤译哲轻轻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见唐婉月点头，汤译哲心里那点犹豫顿时散了，抬手拍了拍李梦梵的肩膀：“去瞧瞧呗，说不定有新鲜玩意儿。”话音还没落地，已经先一步朝商场大门走去。
刚走进商场，中央空调的凉风裹着人声扑面而来。汤译哲眼尖，一眼就瞥见中庭被圈出好大一块区域，蓝色帷幔像翻涌的星云，顶上悬着几架半米长的星际战机模型，银灰色的机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空调风一吹就轻轻晃悠，活像随时要破空而去。
帷幔前搭着个半米高的小台子，铺着暗纹地毯，正中央摆着台银黑色的模拟舱装置，舱门敞开着，露出里面闪烁的操作台，屏幕上还残留着星图的残影。模拟舱背后立着块稍大的显示屏，看样子是用来同步播放模拟画面的。
一个穿工装马甲的主持人举着话筒，嗓门洪亮地喊着：“下一位挑战者！再强调一遍规则——只要能在模拟舱里完成三轮陨石带闪避，直接送战机模拟专用高爆弹五十发！”
汤译哲一听，心里顿时一动。五十发高爆弹？还是战机模拟专用的？这手笔可真不小——在学院里，这分量少说也值五千到一万星币，如今竟成了活动赠品。
要不要上去试试？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笑着压了下去。虽说高爆弹珍贵，可他心里清楚，论实用性终究不如穿甲弹——况且他眼看就要拿到一百积分兑换的穿甲弹，对这五十发高爆弹本就没那么迫切，日常用惯了常规导弹的他，实在犯不上为这个费力气。再说了，这种活动的奖励哪会轻易到手？不然也犯不上特意办这场活动了。心里有了计较，汤译哲嘴角微扬，安安静静地准备看场热闹。
于是他几人也没再往前挤，就倚在自动扶梯旁的立柱上远远看着。没了校服那层扎眼的“身份标识”，他们混在攒动的人影里，像滴入水中的墨，悄无声息，倒也乐得清静，安安稳稳看这场热热闹闹的星际游戏。
正看得入神，人群里陡然炸出一声清亮的应和：“我来！”
话音刚落，几道聚光灯“唰”地扫过去，精准地笼住了说话人——那是个身形挺拔的青年，身上竟穿着星际学院的蓝白校服，左胸口的校徽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汤译哲几人目光齐刷刷地投过去，看清那张脸时，他瞳孔微缩，心头莫名一跳——这人他认得！不正是昨天在星战区十楼向他开口借钱的二年级学长张子姚吗？
“张子姚学长？他怎么会来这儿？”李梦梵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眉头微蹙着低喃，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旁边几人耳朵里。
汤译哲闻声转过头，眉梢挑了挑，眼里浮起几分疑惑：“你认识这位学长？”
“你居然不知道？”李梦梵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压低声音却难掩惊讶，“他可是二年级一班的班长！论战机驾驶，在二年级那都是排得上号的——据说一年级的期末考试，他便是以行云流水般的驾驶技术惊艳四座呢！”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笃定，“我估计下个月的星际战机选拔赛，他肯定是头一个被选上的，到时候代表学院去打机甲比赛和战机比赛，绝对是主力。等特训开始，我拉你认识认识啊。”
汤译哲听得心头又是一震，这惊讶甚至比刚才认出张子姚时更甚。他望着台上那个正整理袖口、眼神亮得惊人的青年，实在没法把眼前这副自信从容的模样，和昨天那个有些憨样向他借钱的人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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