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远手里捏着份训练报告，抬眼时视线恰好落在汤译哲身上，嘴角勾着点了然的笑意：
“昨天，你是打了几场星战区的战机比赛吧？”
旁边的罗翌笑正靠在办公室的墙壁上，闻言只是挑了下眉，没接话，目光却跟着落在汤译哲身上。
汤译哲耳尖有点发烫，下意识挠了挠头，说道：“咋了老师？是打了三场，输了两场。”
“后两场不怪你。”李博远把报告往桌上一放，语气缓和下来，“系统匹配的对手段位断层太明显，你能撑到最后已经不错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第一场遇到的，是艘隐形战机吧？”
“是啊老师，”汤译哲愣了下，眼里浮出点疑惑，“那隐形战机操作特别六，跟泥鳅似的，咋了？”
一直没吭声的罗翌笑忽然低笑出声，往前凑了半步，拍了拍汤译哲的肩膀：“小师弟可以啊，把二年级战机操作头名的张子姚都给掀翻了。”
“啥？！”汤译哲闻言，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那隐形战机是张子姚学长？就……就今天上午在活动现场演示战机驾驶，把我们看傻了的那个张子姚？”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那可是他偷偷视作目标的学长，怎么会成了自己的“手下败将”？
“你们出去还看到他了？”罗翌笑见他这副模样，笑得更欢了，“张子姚原本被预估稳拿几个月后母星比赛的前三的，这下次被你这小子打败了，估计正憋着劲想找你复盘呢。”他挑眉，语气带了点调侃，“要不，咱俩先练练？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泥鳅’。”
“别别别大师兄！”汤译哲连忙摆手，苦着脸求饶，“跟您打？我那点操作不就是送菜吗？您饶了我吧。”
“行了，先别闹。”李博远忽然开口，眉头微蹙，语气沉了沉，“译哲，过来，有件关于比赛的事跟你说——这事能不能理顺，可能直接关系到你能在比赛里走多远。”
他这话一出，训练室里的玩笑气顿时散了，汤译哲立马收了表情，快步走到李博远面前，眼神里满是认真。
李博远指尖在光尘里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探究：“今天中午翻你的对战资料时瞧见的——我这边权限能调阅对战双方的详细记录，一眼就瞅见了对手是张子姚。”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少年，眉峰微挑：“你能在模拟战机对抗里赢过他，倒是真出乎我意料。”
要知道，张子姚在二年级的战机梯队里也算拔尖的，而他记得自己不过点拨过汤译哲些基础操作和战术思路，大半时候是罗翌笑带着练，更多还是这小子自己泡在模拟舱里，对着数据一遍遍地磨动作、抠细节。没成想这看似安静的少年，悄没声息就把学长挑了，这股子钻劲和悟性，由不得李博远不认真看待。
李博远端起青瓷茶杯抿了口，茶汤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才慢悠悠往下说：
“对了，昨天我听说你打算报机甲对抗赛？”
汤译哲点了点头，没吭声。
“但我不建议你报机甲赛。”李博远放下茶杯，指节在桌面轻轻叩了两下，语气沉了些，“集中精力攻战舰指挥和战机驾驶，以你的底子，保不齐能拿双料第一，这些荣誉很重要，这对你四年级的综合考核，乃至将来进主力舰，都是实打实的优势。”
汤译哲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倒不意外老师知道报名的事，但李博远竟直接劝他放弃机甲赛，这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思考了一会儿，他瞬间就明白老师的意思：若是特训时只啃这两块硬骨头，凭着自己不算差的基础，大概率能在赛事里冲得更靠前。四年级考核的筹码会更足，将来毕业分配时，这些荣誉也能让他在主力舰的选拔里更占优——这确实是最稳妥的路。
可那也意味着接下来半年，他得彻底和机甲模拟舱告别，为了比赛而刻意窄化的训练，像把本该舒展的枝桠硬生生捆起来，这和他想全面发展各项的初衷背道而驰。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决心压过了犹豫，正色道：“老师，我很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我并不想这样。
听到汤译哲的拒绝，李博远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在他印象里，这弟子向来对自己的建议言听计从，从未有过半分违逆。但他没急着开口，只是微微点头，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倒想听听这少年能说出什么道理。
汤译哲攥紧了拳，眼里却亮得像淬了星子：“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双料第一确实稳妥，可我想如此安稳。”他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且不说这两项的第一难的，就算接下来经过特训，我也得拼尽所有才有机会。但我更想有三个项目，三个机会去冲击更高的名次。”
“机甲对我来说是难，跟战舰指挥、战机驾驶比，我底子薄得多。”他抬眼望向李博远，目光坦坦荡荡，“可就是因为难，才想试试啊。您教我的战术里不也说，战机对冲时，有时候看着险的路，反而能撕开缺口？去年我刚接触战舰指挥的时候，每天都有头晕脑胀，不也坚持下来了吗？即便学习机甲的道路对我来说坎坷，但我相信没有绝对的艰难，没有不可能，只是缺少了日复一日，与年复一年。”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的坚定几乎要漫出来：“无论如何，这都是我想走的路。就算最后拿不到顶尖名次也无妨，至少我试过，我争取过。”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李博远望着少年眼里烧得旺旺的光，指尖在桌面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他眉峰慢慢舒展开，拿起笔在训练计划表上重重圈了圈：“行，三个项目就三个项目。但丑话说在前头——哪天看你精神头跟不上了，我随时把你从机甲赛场拽回来。”
“谢谢老师！”汤译哲眼睛亮得像要迸出光来，方才攥紧的拳头松开。
旁边的罗翌笑着吹了声轻哨，双手懒散的搭在身后：“可以啊小师弟，想当年我也是第二年才敢三科同修，还足足备了两年呢。你这倒好，一年时间就要往前冲？”
汤译哲脊背挺得更直，下巴微扬：“大师兄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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