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星海协会？”汤译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话的声音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波澜。
方才店长提及的这个名字，他确实陌生。对方说这协会扎根宇慕星，眼前这家珠宝店不过是其下属产业之一，汤译哲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没接话。
“看来小友是第一次听闻。”店长双眼微眯，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不动声色，话锋一转，“无妨，咱们还是先说回这串‘月海星络’吧。”
他身子微微前倾，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
“这手链虽珍贵，但若小友真心想要，倒也不是非要用联邦币来换。”
这话让汤译哲抬了眼。不用钱？听闻此话，他心底也是掠过了一丝好奇，静待下文。
店长果然紧接着道：
“听闻小友几个月后要参加母星大赛？我们便以这赛事结果作‘定金’——只要小友能拿下至少一项冠军，便算有了持有它的资格。”
拿冠军当定金？汤译哲眉峰微挑，指尖在膝头轻轻顿了顿。这条件听着新奇，却也直白。
店长瞧着他的神色，嘴角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道：
“至于‘本金’，对这手链而言，才算真正匹配。若小友真能夺冠，且仍执意要它，便需以个人名义应下星海协会一件事。”
他稍作停顿，目光落在汤译哲脸上：
“二十年内，协会会向您提一个完全合法的请求，不会超出您的能力范围。只要应下这点，‘月海星络’便归您了。”
闻言，汤译哲双眼微眯，看来对方显然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随即他便是沉吟了片刻，抬眼时，眼底已添了几分锐利，嘴角却微微勾起：
“多谢店长坦诚。容我思量片刻，稍后给您答复。”
“理应如此。”店长抚掌轻笑，爽快点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不再多言。
……
“什么？星海协会？”李梦梵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掉下来，嗓门陡然拔高了八度。
汤译哲没好气地抬脚踢过去，脚尖擦着李梦梵的裤腿扫过去，却被他像泥鳅似的灵巧躲开。
“你能不能别总是一惊一乍的？”汤译哲皱眉睨他。
李梦梵立刻换上嬉皮笑脸，凑过来压低声音：
“不过说真的，他这条件打得挺精。明摆着是看你对那串月海星络上心，想赌你将来的价值——你想想，一个未来可能成战舰指挥官的人，一句承诺可比千万联邦币金贵多了。”
汤译哲闻言没有反驳，缓缓点头。李梦梵能看明白的，他自然也通透，只是这事关重大，他没打算急着应下，反正对方给自己留了通讯号码，也不急于一时。
一直沉默着的蓝晴儿忽然开口，指尖攥着衣角，声音里带着点急：
“其实……那条件我来应也可以，不用译哲兄费心。”
汤译哲转头看他，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
“急什么？我觉得这要求也没多难。不就是拿个冠军？对我来说不算难事。至于那承诺，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说不定到时候执行承诺时还能撞上点奇遇，认识些有意思的人，添点人生阅历呢。再说了，谁知道二十年后会是什么光景？”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跟着点了点头，李梦梵更是胳膊一甩搭上汤译哲的肩，笑得张扬：
“兄弟，这格局！我就知道我李梦梵没看错人！”
“滚远点。”汤译哲笑着推开他，脚还没抬，李梦梵已经蹿出去几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蓝晴儿望着汤译哲转身时带起的风，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怎会听不出汤译哲话里的潜台词？那些轻描淡写的“不难”“说不定”，分明是在悄悄告诉所有人——他愿意应下店长的条件。
全是为了自己。为了他对那串月海星络的执念，为了那句“朋友”的承诺。
只因为自己帮过他，成了他的伙伴，他便这样稳稳当当地扛下所有，半点不让人操心。
蓝晴儿垂下眼，指尖轻轻蜷缩起来，心里像被什么温温的东西浸着，又酸又软。
“该去吃饭了吧？时间不早了。”唐婉月抬腕看了眼通讯器，屏幕微光映着她眼底的笑意。
“确实，咱走吧！”汤译哲笑着颔首。
一行人悠闲地拐进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餐厅，刚落座，蓝晴儿像是攒了股劲，菜单翻得飞快，专挑招牌硬菜点，密密麻麻勾了一整页，就连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点这么多，吃得完？”林欣欣托着腮笑。
蓝晴儿点了点头，眼神却是飘向了汤译哲，没吭声，只是看着。
席间倒也热闹，聊着学院的趣事，偶尔碰杯时玻璃杯撞出清脆的响。
但就当汤译哲刚擦完嘴，起身时，眼角余光便是瞥见对面——李梦梵脑袋歪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点酱汁，已经打起了轻鼾；旁边的蓝晴儿则趴在桌上，胳膊垫着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呼吸轻得像羽毛，竟是也睡着了。
“这俩……”汤译哲无奈地笑，刚想叫人，就听见李梦梵含糊地嘟囔起来，字句颠三倒四的。
“这还是人类说出的语言啊？”汤译哲扶额，哭笑不得。随即看向一旁的王梓旭，说道：“你搭把手背李梦梵，我来背蓝晴儿。”
王梓旭应了声，利落地把李梦梵架起来——那家伙睡得沉，被拽起来时还咂了咂嘴。
汤译哲俯身背起蓝晴儿，他身子很轻，呼吸温温地拂在他颈窝，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待到众人歪歪扭扭地进到了学院的大门，唐婉月便是望着两个熟睡的少年，眉尖微蹙，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林欣欣拽着胳膊轻笑：
“放心吧，他们俩没事的。”不由分说拉着她先往门口走。
街边的路灯晕开一圈圈暖光，夜风卷着草木的气息掠过。汤译哲背着蓝晴儿慢慢走，脚步放得极轻，走了没多远，却后知后觉地卡了壳——他竟从没问过蓝晴儿住在哪。
而现在蓝晴儿靠在他背上，睡得安稳，睫毛颤都没颤一下。
汤译哲自然是不忍叫醒他，抬手点亮手腕上的通讯器，拨通了大师兄罗翌笑的号码。
“哟，小师弟，这时候还没睡觉啊？”通讯器那头很快传来罗翌笑带着点困意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刚从躺椅上坐起来。
“大师兄，我这儿遇着点麻烦事。”汤译哲放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蓝晴儿跟我们出来玩，这会儿睡着了……你能不能把他的住址发我一下？我送他回去。”
电话那头静了足足两秒，一串无奈的叹气才飘过来：
“你小子啊……行吧，地址发你终端。别背着走了，打辆星车，他住的地方离你宿舍远着呢。”
“哎，好嘞！多谢大师兄，添麻烦了。”汤译哲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歉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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