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池骋坐在阳台回想起多年前吴所谓顶着“大铁头”撞他时的样子,被自己剔成小秃子时的样子,两只招人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咕噜噜的转,一会一个小心思。
这天吃完午饭,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一会吴所谓就打起了哈欠,笑说想回去睡个回笼觉,池骋却在他转身时瞥见了他衬衫下隐约的淤青。胰腺癌的诊断书来得比暴雨更急。吴所谓蜷缩在诊室角落,手指颤抖得握不住那张纸,池骋第一次看见他眼底的恐惧——像被剥去外壳的蜗牛,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刀刃下。他们曾以为十年的幸福足够抵御所有风雨,却没想到命运选中了一种最残酷的病。病房几乎成了新的家。吴所谓起初还能用玩笑掩饰疼痛,直到某夜他被剧痛惊醒,指甲掐进池骋手臂的力度像要将灵魂撕开。“池骋……池……骋……”他嘶吼着,声音被止痛泵的电流割成碎片。池骋按住他抽搐的身体,体温计在床头摔碎,水银像泪水漫过床单。
化疗将吴所谓削成一把枯骨。他呕吐时,池骋用毛巾接住胆汁与血丝的混合物,手指在污秽中泡得发白;他脱发时,池骋偷偷收集每一缕发丝,塞进玻璃罐里像封存蝴蝶标本。最煎熬的是止痛药的间隙——吴所谓在清醒的片刻会抚摸池骋的脸,还会跟他开着玩笑“我跟你说,别以为我走了就没人能拴住你了,要是敢再去那个会所我师父也会替我把你JB打断嘿嘿嘿……”
池骋学会用三小时熬一盅粥,因为吴所谓只能吞咽温热的食物;他记住每种药剂的副作用,在吴所谓失禁时默默更换床单,从不让护士触碰那脆弱的尊严。但疼痛是没法替代的。当吴所谓在凌晨蜷成虾米,池骋只能将耳朵贴在他腹腔上,仿佛能听到癌细胞啃噬器官的声响,像一场慢速的凌迟,那刀下是他的爱人。
池骋把两人的公司转给了郭子,这家公司有着吴所谓近10年的心血,随着一盏盏灯具进入新的家庭,吴所谓越来越有成就感,“池骋,我们的灯具会在千家万户里见证幸福”……他不舍得被人糟蹋。深夜,他坐在空荡的客厅里整理遗物:吴所谓以前勾引他的计划,准备的那些自己都看不懂的书籍、他们的情侣手表、吴所谓送他的那条已经破的不能再传的羊绒裤,还有那张诊断书——他抚摸着“胰腺癌”三个字,仿佛能摸出病魔的齿痕。
护士发现他总在吴所谓昏迷时擦拭床头柜,却不知那里藏着他托朋友从海外带回的、能让人在睡梦中消散的药。池骋深夜在镜前练习注射的角度,玻璃瓶折射的月光像一道温柔的刀。老院的枇杷树又结果子了,池骋摘来第一筐枇杷的送来医院的时候,吴所谓清醒了半小时。他枯瘦的手颤颤巍巍抓住池骋,“池骋,别让我变成怪物。”“你不是怪物”池骋俯身轻吻他的额头,“你是我的大宝。”
吴所谓的呼吸越来越像风中残烛。池骋把他接回了家,一天日出的时候,温暖的阳过透过窗子洒进来,监护仪的曲线终于拉成平线。池骋轻轻拔掉所有导管,将吴所谓扶成他们曾共眠的姿势,以前这间屋子装满了镜子,只要他一睁眼,到处都可以看到吴所谓,此时他却不想再睁开眼,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吴所谓的眼角,可身下的人连睫毛都没有再为他颤动过。
注射器快速推进,冰凉的液体进入血管后肆意奔腾游走全身,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还好是个晴天”池骋搂着怀里的还有余温的人,语气温柔至极“大宝,你也喜欢这样的天气吧,我们一起晒太阳”
微风拂过,好似爱人的温柔的手,“池骋,别哭,我们一起晒太阳”
————end————
ps:虽然我是小苦瓜,但也想吃点甜的,末尾➕彩蛋一个
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雨声,池骋艰难的睁开眼睛,怎么会在车里,挡风玻璃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将明亮的灯光衬得有些朦胧。前面开车的人是刚子,不对劲,刚子知道自己的决定,他不敢、也不会违背我的意愿,池骋声音有些嘶哑,喉咙里仿佛被苦涩黏住“刚子,给我个解释”“池哥,有个摩的上不去坡,我让他让路呢,吵到你了?”
摩的、让路?池骋伸手在弥漫着雾气的车窗上一挥,隔着模糊的车窗,一个推着摩的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起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是难以置信,最终定格为深深的震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颠覆了他的认知!是吴所谓,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身体比他更早认出爱人。
池骋大步狂奔到那人身后,一把拉住吴所谓转过身来,吴所谓在池骋开车门的时候就听到声音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可是后续发展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了,池骋把他紧紧箍在怀里,身体颤抖的不停,带着他都一起抖了起来,环绕的双臂越收越紧,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的他喘不过气,“大宝”,
池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啥?”吴所谓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雨夜、湿身就这么招人?“你、池骋你放开我,我要喘不上气……”话音未落,池骋抱着他转头回到了车前,一把拉开车门把吴所谓推了进去,刚子很有眼色的下了车,逼仄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池骋把吴所谓压在身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身下的人,他到现在都好像置身在梦中。
眼前是活生生的大宝,额头上还有死皮,是拍板砖的痕迹,那些疤痕十年前就已经被他抚平了,如今又出现在吴所谓的脸上,上方的池骋目光灼灼,吴所谓脸上有些发烫,冰冷的雨水顺着池骋的发梢低落到吴所谓的脸上,脖子上,吴所谓忍不住伸手擦拭“有点痒”
“呵”上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吴所谓愣住了,之前只知道蛇佬的凶名,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温柔?……这个词能用在这人的身上?池骋拿过车里干净的外套替吴所谓擦干净了脸上的雨水,吴所谓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这是”
池骋趁吴所谓不注意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的很开心“畏畏、我上钩了”,还有一句话池骋没有说出来。 “大宝,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