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暧昧.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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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祁（我）“你是金家的人……”

金硕珍的脚步顿在原地，刚转过身时眼里那点未散的暖意像被骤然掐灭的烛火，指尖悬在半空，距离我的手腕不过寸许。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残余的温度擦过我的袖口，可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往后缩了半步。

他的手僵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喉结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我别开眼，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我不想将家族恩怨牵扯到无辜的人，可偏偏为什么他是金家人，偏偏是那个在选举中大获全胜却还是要赶尽杀绝的人。

世人只看得见连家不自量力最终惨遭灭门的惨剧，却看不见其被逼到绝境时的挣扎，更看不见那些冠冕堂皇的胜利背后，藏着多少无辜者的血。

我深知自己的父母并不想参与这场政治纷争却又一步步被逼上悬崖，倘若不是我被田柾国保护起来，恐怕连家灭门的现场还要再增加一条尸体。

十八岁的连祁步入成年世界后懂得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要不自量力。

不要不自量力地与敌人作对，不要不自量力地保护自己的爱人，也不要不自量力地想要报仇。

喉头像堵着团浸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涩意往肺里钻。

我垂下眼，避开他投来的视线，指尖在身侧攥得发白，又缓缓松开。

再抬眼时，嘴角已经扯出个极浅的弧度，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连带着声音都轻轻发颤。

连祁（我）“不用再带我走了。”

连祁（我）“今天的事谢谢你……”

阿达“夫人……”

阿达的脚步声停在身侧时，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寸，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傍的支点。

他目光扫过站在对面的金硕珍，脸上旋即绽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意，微微颔首。

阿达“金特助。”

金硕珍“你好。”

金硕珍的回应听不出太多情绪，视线却在触及阿达，又落在我身上的瞬间，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

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细沙，漾开转瞬即逝的涟漪，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阿达像是没察觉那微妙的气氛，侧身护在我身前半步，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

阿达“议长说，改日会亲自前来感谢金秘书长的帮助。眼下时间不早，我先带夫人离开了。”

“夫人”两个字被他说得清晰，金硕珍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颔首。

金硕珍“慢走。”

我始终没敢抬头看他，只跟着阿达的脚步转身，衣摆擦过空气时，仿佛还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未散的视线，沉沉地压在背上。

金硕珍“连祁……”

他还是认出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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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淌着低回的古典乐，大提琴像浸在温水里，漫过这方静谧的空间。

闵玧其侧靠在真皮椅背上，眉眼敛在阴影里，右手虚虚覆在额前，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来驱散沉郁的疲惫。

车门被拉开的瞬间，他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随即倏然睁开眼。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眸子，此刻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

一股浓重的酒气便顺着门缝涌了进来，不是浅尝辄止的醇香，是混着些微辛辣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浓烈，

他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却没立刻移开视线，只静静看着来人，眼底情绪被那层酒气笼着，看不真切。

闵玧其“如你所愿，见到他了？”

阿达的声音温温和和地贴在耳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安抚。

阿达“夫人先上车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他伸手想扶我的胳膊，却被我微微侧身避开。

我站在打开的车门边没动，眉峰拧成一道执拗的折痕，目光直直钉在车里的闵玧其身上。

连祁（我）“你叫我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紧，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

连祁（我）“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局面？”

问完这句话，我甚至能感觉到阿达在身侧屏住了呼吸。

而车里的闵玧其，只是掀了掀眼皮，那双被酒气熏得微沉的眸子落在我脸上，没立刻回答，指尖却在膝盖上轻轻叩了两下，像是在掂量什么。

闵玧其“你不就是因为想见他才愿意来的吗？”

闵玧其“日思夜想，连做梦都会喊着他的名字。”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像碎冰碾过玻璃。

闵玧其“阿达，你先上车。”

话音刚落，另一边的车门被“咔嗒”一声推开，皮鞋踩在车库冰凉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

一步，两步，他朝我缓缓走来，地下车库空旷得能听见回声，那脚步声便像重锤，一下下敲在空气里。

停在我面前时，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了些。

昏黄的灯打在他脸上，映出眼底一片沉沉的暗影。

闵玧其“不过看起来，这场重逢并没有让你多开心。”

他微微倾身，目光落在我紧蹙的眉头上，语气轻得像叹息，却带着针一样的锐利。

闵玧其“是不是因为，他不再像你记忆中那般温柔？”

闵玧其“也不像你记忆中那样，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抬起眼，迎上他浸在酒气里的目光，

闵玧其“答案你不是也清楚嘛。”

他一字一顿，像在剖开什么早已腐烂的东西。

闵玧其“因为他早就不爱你了。”

——沦陷暧昧.06◆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