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S大,梧桐叶被风卷着,打着旋儿落在铺着青石板的小径上,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顶级学府的沉静压力。
江浸月抱着几本厚重的《西方艺术史》教材,慢悠悠地走在通往中央图书馆的林荫道上。他今天穿了件质地柔软的奶白色高领羊绒衫,宽松的版型衬得他身形愈发纤细,皮肤在微凉的空气里白得近乎透明,像上好的甜白瓷,泛着细腻温润的光泽。微卷的鸦羽色碎发柔软地搭在光洁的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风轻轻拂动,扫过线条优美的眉骨。他微微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瞳清澈剔透,在穿过梧桐叶缝隙的阳光下,仿佛盛着流动的蜜糖,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校园地图的导航,饱满的唇珠无意识地轻抿着,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不自知的懵懂诱惑。
宽松的羊绒衫领口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精致得如同玉雕的锁骨,在微凉的空气里,那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晃眼得过分。他似乎在辨认方向,脚步放得很慢,像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精灵。
图书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门口人流如织,却自动分出一条无形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他身形极高,挺拔如雪原上的冷杉,肩宽腿长,步伐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强势。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划出凌厉的弧度,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冰封领域,将周遭的喧嚣和温度都隔绝在外。
是顾屿白。
S大物理系的神话,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以极度厌O、性情冷漠、智商超绝闻名的顶级Alpha。关于他的传闻在S大早已是传奇:十五岁保送顶尖学府少年班,十八岁独立完成具有突破性的量子算法论文,二十岁接手家族部分核心业务,手段雷霆。而最广为人知的,是他对Omega信息素近乎病态的排斥和厌恶,曾有试图靠近他的Omega被其冰冷的气场和毫不留情的言语直接吓哭。他是S大公认的、不可攀折也无人敢轻易靠近的“高岭之花”。
此刻,他正低头看着手中平板屏幕上滚动的复杂数据流,眉头微蹙,深邃的眼眸如同封冻千年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专注。他一手拿着平板,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刚从图书馆咖啡角买来的、几乎满杯的冰美式,步履匆匆,显然有极其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
命运的轨迹,就在图书馆门口这方寸之地,以一种极其戏剧化又充满火药味的方式,骤然交汇。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冰凉的、带着浓郁苦涩香气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泼洒在江浸月的脚面上。
江浸月只觉得脚背一凉,随即是粘腻的触感。他脚步猛地顿住,愕然地低头。
深褐色的咖啡污渍,正以惊人的速度在他脚上那双限量版、纯白无瑕的球鞋上晕染开,像一幅精心绘制的雪地画卷上,被突兀地泼洒了浓重的墨迹,刺目又狼狈。冰凉的液体迅速渗透进鞋面,带来一阵不适的湿冷。
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随即是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和窃窃私语。
“天!泼到顾神身上了?”
“不…是顾神泼到那个新生了!”
“完了完了,那新生好惨,顾神最讨厌别人挡路…”
“那是…论坛上说的那个转学来的Omega?江浸月?他鞋子好贵啊…”
“重点是这个吗?顾神的脸…好可怕…”
江浸月顺着那只握着空了大半的咖啡纸杯、骨节分明却用力到指节泛白的手,缓缓向上看去。
撞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英俊却冷冽如西伯利亚冻土的脸。轮廓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斧刻。顾屿白显然也没料到会撞到人,更没料到咖啡会泼出去。他垂眸,寒潭般的目光落在江浸月脚上那片刺眼的污渍上,那里面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几乎能将人灵魂都冻伤的漠然和一种被打扰的、毫不掩饰的烦躁所覆盖。
他的视线,如同冰冷的探针,从狼狈的鞋面,移到了江浸月的脸上。
四目相对。
江浸月琥珀色的眼瞳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茫然和一丝被冰凉液体惊到的无措,长睫像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阳光落在他脸上,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脸颊泛起一层极淡的、如同初绽桃花般的粉晕。饱满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对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冻得哽在喉间。他抱着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也微微泛白,宽松的羊绒衫领口因为刚才的撞击又下滑了几分,那片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带着一种脆弱又诱人的美感。
顾屿白的目光在那片晃眼的白皙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移开,重新落回江浸月脸上时,寒意更甚。他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或许是“让开”,或许是“走路看路”,但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吐出。道歉?在这个极度厌O的Alpha字典里,尤其是在对方(一个散发着无形诱惑的Omega)明显“挡路”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
他侧身,带着一身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寒气,仿佛江浸月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径直绕过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江浸月一眼,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刚才泼出去的只是一杯无关紧要的水,弄脏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那杯肇事的空咖啡杯,被他随手、精准地丢进了几步外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如同一个冰冷的句号。
黑色宾利无声地滑走,留下图书馆门口一片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
江浸月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鞋子。冰凉的咖啡液渗透袜子,带来持续的不适感。舌尖无意识地探出,轻轻舔过因为微凉空气和刚才的紧张而有些干燥的下唇。那唇瓣本就嫣红饱满,被水色一润,更显出一种不自知的、诱人的水光,仿佛无声地邀请着谁来品尝,抚平那点干燥。心底那点小小的委屈和不悦,被一种微妙的、带着挑战性的兴味悄然取代。
顾屿白?传说中的高岭之花?厌O症晚期患者?
呵…果然名不虚传的…冰冷又无礼。
他抱着书,走到图书馆旁边供人休息的长椅坐下。将沉重的教材放在身侧,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雾在微凉的空气中氤氲开。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刚在便利店买的冰拿铁。细白如同葱管的手指捏着吸管,轻轻插进杯口的塑封,发出“啵”的一声轻响。然后,他低头,含住了吸管。
冰凉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他吸得很慢,饱满的唇珠微微嘟起,紧紧裹着吸管的顶端,发出一点细微的、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的“滋滋”吮吸声。粉嫩的舌尖偶尔无意识地扫过吸管口,牙齿也轻轻碾磨着光滑的塑料壁,留下一点暧昧的水痕。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琥珀色眼瞳里一闪而过的、如同小狐狸般的狡黠光芒。宽松的羊绒衫领口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又下滑了几分,那片白皙的肌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在阳光下几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诱人采撷。
阳光跳跃在他低垂的、如同小刷子般浓密的眼睫上,也落在他微微鼓起的、随着吸吮动作而轻轻起伏的腮帮上。那副模样,纯然无辜到了极致,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纯净感,却又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舔唇、吮吸、无意识露出的肌肤——不经意地流淌出不自知的欲态,像只懵懂地舔舐着奶油、全然不知自己有多诱人的布偶猫,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在无声地撩拨着观者的神经。
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内,二楼靠窗的阅览区。已经落座的顾屿白,面前摊开着平板和厚厚的文献。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那些跳跃的公式和复杂的数据模型上,但刚才门口那短暂的交锋,那双带着茫然水汽的琥珀色眼瞳,那片晃眼的白皙,以及此刻窗外长椅上那副浑然天成的诱人画面,如同顽固的病毒,不断侵入他精密运转的大脑。
他握着电容笔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泛出用力的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他试图用意志力驱散那些干扰,但眼角的余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捕捉着窗外长椅上那抹身影:微微嘟起的、水润饱满的唇瓣裹着吸管,随着吮吸轻轻翕动;宽松领口下滑露出的那一小片精致锁骨,在阳光下白得刺眼;还有那截从袖口滑出的、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腕骨精致如同艺术品……
一股陌生的、带着焦灼的燥热感,如同细小的电流,悄然从脊椎尾端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在下腹汇聚成一股不容忽视的、带着侵略性的热流。这感觉让他极度不适,甚至感到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冰冷的眸色瞬间变得更加深沉晦暗,如同暴风雪来临前的海面,翻涌着压抑的暗流。他猛地收回视线,喉结无声地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行将翻腾的躁动压下,将电容笔的笔尖重重地点在屏幕上,发出轻微的“哒”声,试图用更强大的专注力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失控的生理反应。
一个Omega…一个仅仅是坐在那里、无知无觉地喝咖啡的Omega,竟然能穿透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壁垒?这简直荒谬!顾屿白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冰。厌O的情绪从未如此刻般强烈,却又混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不自知的诱惑所勾起的、更深层的烦躁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