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回家三天了，音讯全无。林小诺的高烧反复，最终被陈悦强行送去了医院。
"你这样不行！"陈悦一边给她倒水一边数落，"程阳学长不在，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吗？"
林小诺虚弱地笑笑："我没事，只是普通流感..."
"骗谁呢？"陈悦翻了个白眼，"你和程阳学长吵架了？"
"没有。"林小诺低头玩着被角，"我们...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关系。"
"哈！"陈悦夸张地挥挥手，"全校都知道程阳学长对你不一样，就你自己装傻。"
林小诺没有反驳。是啊，程阳对她确实很好，但那能说明什么呢？也许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医院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程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小诺！"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想碰她又不敢的样子，"怎么严重到住院了？"
陈悦识相地溜出了病房。林小诺别过脸不看他："只是流感并发症，医生说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程阳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声音沙哑："对不起，家里有些急事..."
"你不需要道歉。"林小诺打断他，"我们又不是什么特别关系。"
程阳愣住了，随即苦笑："你看到了那张照片？"
林小诺的心一沉——他果然知道。
"李雯是我爸生意伙伴的女儿，也是公司项目的对接人。"程阳疲惫地揉揉眉心，"那天是临时被叫去谈工作，没想到她会..."
"你不需要解释。"林小诺强忍泪水，"我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朋友而已。"
程阳突然抓住她的手："小诺，看着我。"
林小诺不情愿地转头，发现程阳的眼神异常坚定："我和李雯什么都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什么。至于我爸的想法...那不重要。"
"不重要？"林小诺抽回手，"你明明在电话里说'必须分手'..."
"那是因为我爸以为我们在交往！"程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反对是因为...一些陈年旧事。"他叹了口气，"但那些都过去了，我会处理好的。"
林小诺不知道该相信多少。程阳看起来很真诚，但那篇关于"门当户对"的报道和照片里他与李雯的亲密举动，都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我需要休息。"她最终说道，背对着程阳躺下。
程阳在床边静坐了很久，最终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我明天再来。"
听到关门声，林小诺的眼泪终于决堤。她多希望自己能勇敢地问出那个问题：程阳，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两天后林小诺出院时，程阳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的对话，程阳只是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送她回寝室。
接下来的日子，程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以学长和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林小诺的生活中：陪她去图书馆，给她带早餐，下雨天总"恰好"多带一把伞。但他不再有那些暧昧的小动作，不再揉她的头发，不再有似有若无的身体接触。
林小诺告诉自己这样更好——清晰的界限，明确的身份，没有误会，没有期待。但每当看到程阳礼貌而克制的微笑，她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揪紧。
十二月的校园被圣诞装饰点缀得焕然一新。摄影社组织了年终作品展，程阳和林小诺的秋日系列获得了最高票数。展出当晚，苏媛端着香槟走到林小诺身边。
"恭喜啊，"她假笑道，"程阳为了你的作品可是费了不少心。"
林小诺礼貌地点头："是我们一起努力的成果。"
"是吗？"苏媛压低声音，"你知道他为了修你的照片熬了三个通宵吗？明明可以交给后期组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诺一眼，"有时候我在想，他到底是喜欢你，还是...愧疚？"
"什么意思？"林小诺皱起眉头。
苏媛假装惊讶："他没告诉你？关于你爸爸和他爸爸的事？"她凑近林小诺耳边，"十年前，程阳父亲抢走了你父亲的研究成果和创业机会。现在程阳对你这么好，说不定只是在替父赎罪呢。"
林小诺如遭雷击。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这种事，但确实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父亲情绪异常低落，不久后他们就搬去了国外...
"小诺。"程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给林小诺一杯热可可，警惕地看了苏媛一眼，"在聊什么？"
"没什么。"苏媛微笑着走开了，"只是些...家族往事。"
程阳的表情变得凝重："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小诺摇摇头，突然觉得疲惫不堪："我有点累，先回寝室了。"
"我送你。"程阳坚持道。
走在寒冷的校园小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最终林小诺忍不住问："程阳，你爸爸和我爸爸...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程阳的脚步顿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林小诺的心沉了下去。
程阳深吸一口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两家有些误会..."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替你父亲赎罪？"林小诺停下脚步，声音颤抖。
程阳猛地转身抓住她的肩膀："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为什么？"林小诺终于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最终却只是松开了手："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林小诺的心脏。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的坦诚。晚安，程阳。"
元旦前夕，学校举办了跨年晚会。林小诺原本不打算去，但在陈悦的软磨硬泡下还是勉强同意了。她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与盛装打扮的同学们格格不入。
"程阳学长在找你呢。"陈悦凑到她耳边说，"他今天超帅的！"
林小诺环顾四周，果然看到程阳站在不远处。他难得地穿了正装，黑西装衬得身材越发挺拔，正被一群学生围着讨论什么。
"我去打个招呼。"林小诺对陈悦说，却突然看到李雯穿着华丽的晚礼服走向程阳，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程阳礼貌地点头，却没有推开她。
林小诺转身就走，心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挤过狂欢的人群，逃也似地来到露天广场。这里人少了许多，冷风吹散了些许酒意。
"原来你在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阳不知何时跟了出来，西装外套已经脱掉，领带也松开了，看起来比刚才自在许多。
"你不陪李小姐？"林小诺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程阳走到她身边："她只是代表公司来送新年祝福。"他顿了顿，"小诺，关于之前的事..."
"十、九、八..."广场上的人群突然开始倒计时，迎接新年。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程阳靠近林小诺耳边："新年快乐。"
"七、六、五..."
人潮开始向中心涌动，林小诺被挤得一个踉跄，程阳迅速将她护在怀中。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四、三、二..."
在"一"响起的那一刻，无数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林小诺抬头看向程阳，发现他正凝视着她，眼中映着绚丽的火光。
"小诺，我..."程阳的声音淹没在烟花的巨响中。
林小诺看着他开合的嘴唇，心跳如雷。这一刻，她多想踮起脚尖，吻上那双总是对她温柔微笑的唇。但理智最终占了上风，她只是微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融入了欢呼的人群。
她不知道程阳是否听到了那句被烟花声掩盖的"我喜欢你"，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说出了口。但在这个新年伊始的夜晚，她决定放下这段无望的感情，重新做回那个单纯的"妹妹"。
毕竟，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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