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目光从面前的餐盘上抬起，看向王面。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旋的问题：“你是怎么成为神明代理人的？他是哪位神明？”
王面挑眉，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正埋头苦干的宋南薇，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你怎么不问问南薇？”
林七夜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他的视线并没有顺势转向宋南薇，反而像是刻意避开般，依旧固定在王面脸上。
少年回答得直接而坦诚，甚至带着点下意识的疏离：“听袁总教官之前的描述，她应该比我还要异类吧。”
王面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后靠。
这类问题他并非第一次被问及。他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林七夜的肩膀上。 少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并未躲开。
下一秒，一股奇异的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般窜过林七夜的神经。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意识的牵引。周围的喧嚣瞬间褪去，他的眼前景象变幻，仿佛被强行拉入了另一段时空。
“大概八九年前，我放学回家，一辆酒驾的大卡车突然朝我冲过来，我来不及反应，就在要被撞飞的瞬间，周围的时间突然被暂停。”
“时间之神，就那么直愣愣地从虚无中走来，和我签订契约，将他的神墟赐予我。而作为交换，必须要进入高天原，从里面帮他取出一件东西。”
“高天原？”林七夜低声重复，消化着这信息带来的冲击。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日本神话中的众神之乡？”
“没错。”
“真存在吗？”
“时间之神说存在，那肯定就存在，只不过至今我还没有找到。”
王面转而好奇地看向林七夜：“你呢？米迦勒找你做什么？”
林七夜诚实地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似乎自己也对此感到困惑。他回想了一下那次改变命运的邂逅，描述得极其简单：“不知道，他就看了我一眼。”
王面若有所思，还是郑重提醒道：“米迦勒排名003，顶级神威。想得到他力量的人很多，你要小心。”
林七夜想到什么：“你是指，古神教会么？”
少年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厌憎。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话音刚落，王面搭在桌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林七夜瞬间再次被拉入一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
“如果不能拉你入伙，就会抢夺你神明代理人的身份，甚至杀了你。”
林七夜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微的冷汗。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脱离了那可怕的窒息感，劫后余生。
王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曾被他们偷袭过四次，幸好命大，活到了现在。”
林七夜不可置信：“四次？这样的攻击，你居然经历了四次？”
王面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历经生死后的淡泊，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目光轻轻扫过旁边仿佛对沉重话题毫无所觉的宋南薇，声音放缓了些： “比起我，南薇这两年被他们盯上的次数只多不少。”
林七夜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终于无法再避开地，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金发少女。
宋南薇似乎感应到他的视线，抬起脸。嘴角还沾着一点油渍，湖泊蓝的眼睛清澈见底。
她对着林七夜，极其自然地绽开一个灿烂又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刚才谈论的不是生死追杀，而是今天的天气真好。
王面的声音在一旁淡淡解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古神教会那帮疯子似乎笃定她代理的是某位极其强大的恶神，更加疯狂地想要拉她入伙，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宋南薇身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有时候，我们不在她身边，她都是这样……一个人扛过来的。”
林七夜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看着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指节无意识地微微蜷缩。
食堂的喧嚣似乎再次变得遥远，他的心脏跳动如雷。
王面看着他低垂的侧脸，语气又缓和下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他们已经不敢来找我了。”
“为什么？”
王面的目光扫过圆桌，队友们正在以一种放松而默契的姿态围坐在一起。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个真实的、带着温度的笑意，“因为我身边，有了一群很靠谱的队友。”
“噗——咳咳咳！！” 原本吃得最卖力的漩涡像是被这句话猛地戳中，一口饭没咽下去，直接呛了出来，咳得惊天动地。
坐在他对面的天平仿佛早有预料，几乎在漩涡呛咳的瞬间就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餐盘抬起，精准地挡在了自己和旁边宋南薇的脸前，避免了被喷一脸饭粒的惨剧。
漩涡涨红着脸，吐槽道：“队长，吃饭的时候不要突然煽情，容易恶心。”
王面没理他幼稚的抗议，拍了拍林七夜的肩，“你也一样，七夜。”他的目光仿佛能看透林七夜封闭的内心，“这个训练营里也许会有你未来的同伴，所以，去交个朋友吧。”
林七夜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地，他的目光再次飘向身旁的少女——她正歪着头看着呛咳的漩涡，笑得眉眼弯弯，侧脸在食堂的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的视线如同被烫到般，匆匆收了回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下头盯着桌面细微的木纹，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绝世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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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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