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握着的那只手，不再是轻微颤动，而是清晰有力地回握了他一下！
离仑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虞棠的脸。
在月光下，他看到，虞棠那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极其缓慢地掀开。
那双眼睛有些失焦地望向虚空。
离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冲击让他如同石化。
虞棠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了片刻，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聚焦到了离仑的脸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百年光阴，生死相隔，无尽的等待都在这一眼中交汇。
离仑的脸上早已布满泪痕，他却毫无察觉，只是贪婪的看着那双他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眼睛。
虞棠的眼中先是茫然，然后是困惑，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
没有惊呼，没有疑问。
她的眼神从辨认，到了然，干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声音。
虞棠……离……仑……
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彻底劈醒了离仑。
离仑是……是我！是我！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他几乎是扑到榻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像是确认这不是一场美梦。
虞棠看着他，眼眶也迅速泛红，积蓄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因为太久没有活动而显得无力。
虞棠…哭……什么……丑……死了……
离仑好，不哭，不哭，你醒了，我该笑，该笑的。
可他嘴角咧开，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虞棠好久不见。
离仑好久，一百年了，我好想你。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身体，将脸埋在她颈窝旁的软枕里，肩膀控制不住地耸动，泪水汹涌而出。
虞棠没有说话，只是用尽此刻全部的力气，回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抚着。
过了好一会儿，离仑才勉强平复了情绪，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终于得到安慰的孩子。
离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
虞棠别急……让我……好好看看你……
离仑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榻边，任由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掠过他的眉，他的眼，他消瘦的脸颊。
虞棠瘦了……
离仑你醒了，我很快就能胖回来。
虞棠…傻……瓜……
离仑睡了这么久，做了什么梦吗？
虞棠…很黑……很安静……但是……一直能听到……你的声音……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却清晰。
虞棠你说……等我……我听到了……所以就努力醒过来了。
离仑的眼泪再次涌出，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离仑嗯，我等你，我说过的，不管多久，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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