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把木橱拿出来时,它还在轻轻震动,像是里面困着个活物。
他试着拔那缕头发,刚碰到就掉了,像早就枯在里面。锁很容易就撬开了,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虫子或老鼠,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和一个用红线捆着的布偶。
布偶做得很粗糙,麻布缝的身子,黑豆当眼睛,嘴巴是用红线绣的,咧着一个诡异的弧度。最奇怪的是它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他拿起信纸,字迹娟秀,是祖母的笔迹。
“安安今天又哭了,说衣柜里有声音……我把木橱锁起来了,告诉她这样就安全了。”
“医生说安安是臆想症,可她总指着墙角说‘那个姐姐在笑’……布偶要缝得再紧些才好。”
“安安不见了。警察在河边找到她的鞋……木橱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它在敲门板,像在问我要东西。”
“它开始叫我的名字了。我听见它在阁楼里跑,脚步声小小的,和安安一样。”
最后一张信纸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洇开,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它说,只要把‘那个东西’还给它,它就带走布偶。可布偶里塞着安安的指甲和头发……我不能给。”
林深的后背一阵发凉。安安是谁?是他从未见过的亲戚吗?祖母为什么要把孩子的指甲和头发塞进布偶?
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啪嗒”一声。
是那扇阁楼门,不知何时自己关上了。
天窗的光被挡住,阁楼瞬间暗了下来。他转身去拉门,却发现门把手上缠着一缕黑发,黑得发亮,像是刚从人头上剪下来的。
更可怕的是,手里的木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布偶的肚子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像颗小小的心脏在跳。
他下意识地把木橱扔在地上。布偶从里面滚了出来,肚子裂开一道缝,掉出些灰白色的碎屑,像是……骨头渣。
与此同时,那扇紧闭的阁楼门开始轻轻晃动,门板上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指印,从下往上,像是有个孩子在门后踮着脚,正努力够着门把。
“奶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我冷……”
林深的头皮炸了。这声音和他小时候听祖母录在磁带里的童谣很像,只是调子扭曲得厉害,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后退时撞到了那个盖着布的长条形物件,白布滑落,露出一口老旧的婴儿棺,棺盖边缘刻着和木橱一样的花纹。
棺盖是虚掩着的。
林深盯着那道缝隙,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说的胡话:“别让它出来……它会把布偶里的东西换回去的……”
布偶里塞着安安的指甲和头发。那要换回去的,是什么?
婴儿棺里传来“咔哒”一声,像是有人从里面拧动了棺盖的锁。
门缝里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哭腔:“我找到你了……”
林深猛地抄起墙角的斧头,转身就往楼梯跑。他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的棺盖“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无数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一群孩子从棺里爬了出来,正追着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