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雨过后的清晨弥漫着泥土腥气，柴棚顶上的茅草还在滴水，水珠顺着稻草尖滚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洼。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几只麻雀落在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啄食着昨夜被风吹落的玉米粒。

　　李月兮伸着懒腰推开门，冷不防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玄色衣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田苛年不知已站了多久，晨露打湿了他的发梢，靴底沾着的新鲜泥点证明他是冒雨前来。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面具下的目光比清晨的露水还要冷冽，却在看到李月兮睡眼惺忪的样子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万恶的资本家！大清早就来催命，天天想着怎么扒我的皮。不知道春困秋乏夏打盹吗？难道不知道大雨天适合睡觉吗？】

　　李月兮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堆起假笑。

　　"王爷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请恕罪。"

　　田苛年耳尖微不可查地红了。

　　这丫头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词？

　　春困秋乏夏打盹？大雨天适合睡觉？她怎么那么能睡。

　　扒皮？

　　他何时亏待过她？

　　他前晚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昨天早上还帮她断亲，难道这些是喂狗肚子里了吗？

　　田苛年心里气得要死，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们说好的，今天给我染布方子和商量种植土豆的事。"

　　【还装！昨天盯着我的流霞锦眼睛都直了，肯定是想拿去当贡品卖高价！冷面阎王变身黑心商人，果然皇权资本主义最可怕！】

　　李月兮偷偷撇嘴，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被田苛年捕捉到，他握着玉佩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是看中她晾着的布料了，但是他可不是什么黑心商人。

　　他只是想帮她卖，以她的身份，这么好的东西拿出去肯定会被人惦记上，会有很多她解决不了的麻烦，有他做靠山，别人多少有几分忌惮。

　　李月兮不知道田苛年的想法，看着外面还在下雨的天，叹了口气。

　　"诶！土豆种植需等水退了才能整地，土豆遇水三天就会烂根，清河县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种不了。"

　　李月兮故意拖长语调，看着田苛年的眉头渐渐蹙起，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 我这有样更好的东西。"

　　她转身回柴棚，从空间储物格里取出那个装稻种的粗布口袋，故意在晨光下抖了抖。

　　金色稻种滚落掌心，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流光，隐约有符文在稻壳上流转。

　　田苛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接过布袋倒出几粒稻种在掌心，颗粒比寻常稻谷大了近一倍，饱满得像颗颗小金豆，指尖能感受到微弱的暖意，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搏动。

　　"这是..."

　　"这是我家祖传的改良稻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李月兮说得半真半假，反正这个空间的钥匙，那块玉佩本来就是她妈妈留给她的。

　　"可耐水涝，成熟期比普通水稻短一个月，亩产千斤不在话下。"

　　【忽悠吧就！反正你也不知道这是空间兑换的，以后空间拿出来的东西就相当于我家祖传了。】

　　她在心里补充，却没发现田苛年握着稻种的手指猛地收紧。

　　这丫头又在心里说什么？空间是什么？看样子这个空间是个很厉害的东西，可以变出这么多好东西。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要的只事情结果是好的就可以，至于这些秘密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亩产千斤？就算是皇家试验田的稻种也达不到这个产量，果然是个好东西。

　　不论如何，她拥有一个很厉害的空间这件事，他可以帮她保守秘密，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可以读到别人的心声。

　　田苛年看着李月兮，抓起一把稻谷，认真且严肃的说。

　　“既然是你家祖传之物，那就辛苦你教大家种植了。”

　　李月兮点点头，这个点头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教村民种植可以！"

　　李月兮抱臂挑眉，提出条件时眼神亮晶晶的，像只讨价还价的小狐狸。

　　"但我要和你一起开一个染坊，所需的银钱全部由你出，我只出技术，并且我要三成的利，还要负责水渠修建的监督权。"

　　【想白嫖技术？没门！先榨干你这个冤大头再说！等水渠修好了，我的布就能卖得更远，到时候...】

　　"冤大头" 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田苛年的耳朵，他差点把稻种撒在地上。

　　这丫头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感，盯着稻种良久，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可以，染坊的事情我同意了，我会找人安排的。水渠图纸我已带来，你看看是否合用。"

　　李月兮凑过去一看，眼睛倏地亮了。

　　图纸上详细标注着水渠走向、堤坝高度和分水口位置，竟与她昨晚在空间里设想的完全一致，连几个关键的泄洪闸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个冷面王爷，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上心。

　　田苛年突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气混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若这些粮食真能亩产千斤，本王许你清河郡主之位如何？"

　　李月兮的心脏骤然停跳，他果然在试探她！

　　她强装镇定地后退半步，却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田苛年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像触电般缩回手。

　　【流氓！吃我豆腐！】

　　李月兮在心里尖叫。

　　田苛年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他猛地转身："三日后我派人来接你去教育苗，不得有误，我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串水珠。

　　李月兮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突然捂住嘴偷笑起来。

　　这个冷面王爷，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

　　李月兮低头看向手中的水渠图纸，眸光渐渐变得坚定。

　　清河县的水灾，她或许真的能改变些什么

只能种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