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光骤变》
青阳市的午后总裹着层湿黏的热，东光商厦的冷气却给得足，玻璃门一推开，伊云悠就打了个激灵。
“悠悠，过来看看这条裙子。”妈妈在女装区扬手，爸爸拎着三个购物袋跟在后面，额角沁出薄汗。伊云悠应了声，刚走近，就听见顶楼传来一声怪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闷钝，却带着穿透力。
“什么声音？”妈妈皱眉侧耳。
还没等有人回应，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混着女人的尖叫，像被掐住喉咙的猫，尖锐得刺耳膜。
“出事了！”爸爸猛地拽住她们，目光扫向扶梯口。那里已经乱了，人群像被捅的蚁穴，疯了似的往下涌，有人摔在地上，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过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伊云悠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她看见一个穿格子衫的男人从扶梯上滚下来，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可他没喊疼，只是趴在地上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嘴角淌出白沫。
“跑！去安全通道！”爸爸的声音劈了叉，拽着妈妈就往消防通道的方向冲。伊云悠紧随其后，手背被妈妈攥得生疼。
混乱中，她撞到个货架，化妆品摔了一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里，传来更恐怖的动静——啃咬声，骨头被嚼碎的脆响。
一个穿保洁服的女人挡在安全通道门前，她的脖子歪向一边，青灰色的脸上沾着血，正低头撕扯着什么。是个人，伊云悠看清了，那人的腿已经没了，只剩半截身子在抽搐。
“让开！”爸爸抄起旁边的金属衣架，狠狠砸向保洁工的后背。
对方没回头，只是动作顿了顿，然后猛地转过头——眼球浑浊，瞳孔散得极大，嘴角挂着暗红的肉沫。它嘶吼一声，扑向爸爸。
“爸！”伊云悠尖叫。
爸爸侧身躲开，衣架再次挥过去，砸在它头上。可那东西像感觉不到痛，再次扑上来，死死咬住了爸爸的胳膊。
“老伊！”妈妈疯了似的去拽，却被爸爸一把推开。
“带悠悠走！”爸爸的声音混着血沫，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那东西的头，“快！”
伊云悠看着爸爸胳膊上的血汩汩往外冒，看着那东西疯狂地撕咬，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拽住哭喊的妈妈，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拖进安全通道。
“砰”的一声，铁门被她反手撞上，她摸索着扣上插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门外传来爸爸最后一声压抑的痛呼，然后是变异者嘶哑的嘶吼。
楼梯间里只剩下妈妈的呜咽和自己粗重的喘息。伊云悠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掌心被指甲掐出几道血痕。
她抬头望向楼梯上方的小窗，玻璃上沾着不知谁的血手印。
刚才还在说笑的爸爸，此刻……
伊云悠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她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妈妈，对方眼神涣散，已经吓傻了。
“妈，”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劲，“起来，我们得走。”
世界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彻底碎了。但她不能碎，至少现在不能。她得带着妈妈，活下去。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着母女俩苍白的脸。楼下隐约传来更多的嘶吼声，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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